唐月月先是愣了一秒,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阿愚,我就喜欢你这种无知无畏勇往直前的自信劲,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王瑜眯缝起眼睛来,凑过头,语调略微危险:“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在变相损我呢?”
唐月月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没有的事,我才没有说你幼稚和自大呢。”
王瑜再眯缝起眼睛来。
唐月月已经忍不住要笑场了,连连摆手:“真的真的,真心得不能再真,你们搞艺术的,思维就是有异于常人,明明是夸奖的话,偏要歪曲解读,受不了你们!比我们会计的老师还要凶!”
王瑜挑挑眼眉,问:“哦?怎么个凶法?你的成绩一向不错,凶也凶不到你头上吧?”
唐月月还真的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她不是对我凶,而是就那风格,我给你学学啊,当年她第一次来上课,就敲敲黑板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吧?我的课不准迟到不准早退,不准聊天,不准玩手机。’”
唐月月学着会计老师严厉的模样,王瑜在一边看着很带劲。
“同学们就安静了一下,然后老师就瞪着那双惊悚的大眼睛,挨个在教室扫了一圈,接着说,‘上课就该有上课的样子,我在这口干舌燥地讲课,你在下面举个可乐喝饮料,挺享受啊?你坐教室里面看戏呢?’我跟你说,她最后那句音调提得特别高,我们班赵敏华最喜欢带着可乐上课了,听她这么一吼,吓得当场就把可乐瓶给捏瘪了,那声音,正好卡在老师说完话的空档间隙,安静得很,格外刺耳,我还有别的同学简直要笑死了,结果被老师一瞪,又得硬生生憋回去,你知道那种惨痛吗?”
王瑜听着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不禁笑了,此时上来了两道菜,唐月月来了兴致,先吃了几口,王瑜随口问道:“那老师什么来头啊?一般大学里哪有这么凶的老师啊。”
唐月月心有余悸说道:“后来我们才知道,这老师是全汉师最严厉的老师了,副校长的儿子都敢挂,所以,我们班的同学,包括我在内,一遇到她的课,都爽歪歪地赶紧去坐好,还不敢溜号,一旦被她问住,她那种口吻啊,简直就是侮辱人,但你还说不出个啥来!”
王瑜真的被引起了兴趣,手上不停扒着螃蟹壳,问:“她都怎么侮辱你们啊?”
被唐月月一瞪,赶忙改口:“她都怎么教训你们啊?”
张开嘴接过王瑜递的螃蟹肉,嚼了两口,唐月月才说:“要是你没回答上问题来,她就是先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你,盯一会儿,直到你发毛,才问‘这种问题都不会?上课没听吗?’要是你回答说没听懂,她就会继续问‘不可能,能考上汉师的学生,这点智商还是有的,我讲得够浅显明白,你绝对能听得懂。’这下你还说啥?最惨的就是赵敏华了,当年他举着个可乐,就被老师视为眼中钉了,直接盯上不尊重老师的大罪,逮着机会就提问他,为此,赵敏华没少质疑自己是怎么考上汉师的。”
唐月月越说越开心,笑得不能自已,王瑜也觉得可乐:“你们系还有这么可爱的老师啊?”
唐月月驳斥道:“什么可爱?这叫吓人好不好?搞得我全天底下属上她的课最走心了,课下还仔细研究欢欢的笔记,生怕被她逮着,指不定哪天就要自我怀疑了。”
王瑜笑:“要不然说严师出高徒吗?看,老师名声在外,手腕在里,收拾得你们一个比一个老实。”
唐月月瞪他:“是不是中国人啊,有没有同情心啊?不过,因为这个老师,不,准确的说,应该说李教授的缘故,还让我对会计产生了兴趣呢,原本就是应付走个过场,现在,我还真动了心思,想着以后要不要考个证回来。”
王瑜将陆续剥好的蟹肉和虾肉放到唐月月的盘子上,积极回答道:“可以啊,你要是真有心,完全可以准备,以后就业方面,也可以考虑。”
又吃了几口,觉得肚子有五分饱了,唐月月这才放下筷子,喝着汤,淡淡问道:“阿愚,你现在经常打工忙得不得了,你是因为要赚钱,还是有别的想法?”
王瑜显然有点意外,她会这么问,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放下勺子后笑问她:“你今天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
唐月月歪头:“我就是随口一问,这个问题很复杂,不方便回答吗?”
王瑜摇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早注意到这件事。”
他这么一说,让唐月月更加不安:“你好好说话行不行?我就问了个简单的问题,你这语气,好像有什么大事瞒着我似的。”
王瑜笑着摇摇头,安抚地拍拍她手:“没有的事,你别紧张,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一直像个孩子,没心没肺的,忽然有一天也会为自己未来的职业有初步规划,还会关心我,比较意外而已,不过,我知道你不是不懂事,只是早晚而已。”
唐月月噗嗤笑道:“被你这么说,觉得好羞愧啊,白比你多吃一年米饭。”
王瑜斟酌了下,才说:“我不是盲目地去打工,只是为了钱的话,我完全可以接别的活,现在忙的事,基本都是在锻炼我的业务能力,想着毕业以后可以从事这一方面,何不早下手呢?这样,等到毕业的时候,我相当于比同学多了四年的工作经验,要知道,经验可是混社会最宝贵的财富。”
唐月月无比赞同,并未王瑜感到骄傲,虽然他比自己小,想法却成熟很多,心里的那种依赖感和安全感又厚实了不少,同时也为自己的碌碌无为而感到羞愧,她倒真是活出了一个大学生该有的潇洒和颓废,每天只顾眼前,从不考虑以后。
纪欢欢一直知道,她要去更好的地方充实自己,即便上学期间被拘在学校里,她也要做象牙塔里最顶尖的那颗星星,如今,夙愿已成,她在追求自己的道路上大步狂奔,而王瑜,也在有条不紊地按照规划往前走,可只有她,停步不前。
唐月月惊觉,她也该弄清楚自己的方向,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周围的人都在努力,而她,不想被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