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到御书房的时候,正碰上刘德明从里面出来。她不敢耽搁,赶忙上前拱手行礼道:“不知公公是否能通报一声,下官要求见皇上。”
刘德明慈祥的看了她一眼,叹口气愁眉苦脸道:“许大人还是先回去吧,太后娘娘跟德妃娘娘先后过来了一趟,就为三皇子的事儿......三皇子虽然犯过错,可也是太后娘娘心头上的嫡亲孙子......”
他的话没说完,可许楚却听懂了,也就是说不仅仅是德妃以及诸多早已欲除萧清朗而后快的人阻拦她验尸,如今就连向来善待萧清朗的太后都因三皇子的死对她与萧清朗生了不满。
“德妃因悲伤过度,几番昏厥,如今更是不能受一点刺激,而皇上也已准了荣国侯夫人前来伴她。此时,实在不宜节外生枝......”
许楚脸色苍白,却固执的继续拱手行礼道:“还劳烦公公通报一声。”
刘德明见状,不仅摇了摇头,半似欣慰,半似无奈道:“许大人又是何必呢?”
许楚不动声色,大概是之前当真有些失血过多,使得她嘴唇都有些发白。站立久了,就感到一阵阵晕眩袭来,让她浑身冒出一层冷汗来。
然而,她依旧没有退后一步,甚至眼底的坚定也不曾松散丝毫。
刘德明见她这般坚持,只能迟疑道:“那许大人稍等,咱家去试试......”
刘德明离开之后,许楚才收回紧握着的双手,看着已经刺破手掌心的半月型伤口苦笑一声。明明皮肉已经破损,偏生并未有血液渗出,看来她当真是要好生补一补了。
此时,御书房正位上的男人面色满是阴霾,眼神冷凝似是啐了冰霜。显然,他现在也陷入困顿之中,神色显而易见的阴郁,一双剑眉紧紧皱起,眸光暗沉像是沉思着什么。
刘德明小心走到御案之前,躬身说道:“皇上,大理寺丞许楚求见。”
皇帝闻言,眼眸越发暗沉了。就在刘德明屏住呼吸,任由冷汗滚下的时候,才听见他开口说道:“不见!”
刘德明在他身边跟随多年,自然知道此时皇上的神情,已经彰显着极大的恼怒了。帝王威严,不动声色,纵然全无震怒模样,也能让人感到森然寒意。
所以,他再不敢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许大人,还请回吧。”
许楚眸光倏然一紧,声线都带了些许嘶哑道:“皇上的意思......”
就在她还欲要询问的时候,就见楼安疾步而来,神情慎重甚至夹杂了浓浓的惊慌。
他见到许楚的时候,脚步微停,可最终也只是迟疑一下,并未阻挡他接下来的动作。
“公公,劳烦禀报皇上,说楼安求见。”
楼安虽然对三法司跟萧清朗也十分忠心,可归根到底他最忠于的人是皇帝。而此事涉及到萧清朗跟三皇子,所以就算他信任许楚,也觉得许楚能为萧清朗洗清冤屈,可但凡案子有进展,他最先要禀报的依旧是皇帝。
这就是皇帝设置内廷的原有,三法司可由萧清朗掌权,可内廷却能直接越过三法司所有的办案流程直接将案情面呈皇帝。
许楚眼神微微恍了一下,可也只是瞬间也就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因为她心里清楚,楼安忽然到此,必然是这个案子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发展。
她心里快速的考量着所有的可能,直到楼安被准许进入御书房,她也不能将头绪捋出。
御书房内,楼安小心的将手中的认罪书递上,说道:“皇上,严如名已经招认,其实他一直不能人道,所以会在柳芸身上留下许多虐打痕迹。而此番他同三皇子一同入京,也只是想接着三皇子的名头,请太医给他诊治身体。不过他没想到,在路上的时候,柳芸就几番接近三皇子,甚至与三皇子堂而皇之的有了首尾。”
皇帝眼神瞬间冷冽,微微颔首却并不置一词。想来,身为他的儿子,他虽然失望,可人死罪灭,就算再有天大的错处,也不能遮掩自家儿子被害的事实。
“可柳芸那里却一口咬定,是王爷侮辱了她。她说当时她正在换衣服,却碰上撞入她房间的王爷,而后王爷因醉酒强迫与她......而且当时王爷还曾许诺她,只要她与他交好,就许她侧妃之位。当时她惊恐万分,最终不知为何昏厥过去,待到醒来后就浑身赤裸,而且被人奸污了。”楼安皱眉,显然对这番说法是嗤之以鼻的。
皇帝屈指敲了敲身前的案桌,冷笑一声道:“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然而还没等皇帝的冷嘲落下,楼安就又开口了,而开口所说的话,却让皇帝脸色一沉。
“皇上,奴才也不信她的言辞,可是......”说到这里,楼安不禁闭了闭眼吞了口吐沫艰难说道,“可是王爷刚刚认罪了,无论是三皇子之死,还是奸污柳芸之事,王爷供认不讳。”
他说完,就垂着头递上了萧清朗签字画押过的供词。
皇帝看着眼前的供词,愣了片刻,而后薄唇紧抿,目光也随着他翻看供词的动作而冰冷彻骨。
“昨日出事以后,谁见过靖安王?”皇帝半眯着眼,神情意味不明却十分笃定。
楼安看着面色淡淡,却浑身威压的皇帝,仔细回想一会儿说道:“昨日,除去许大人跟文书之外,就是看管王爷的禁卫军跟为王爷送饭食的一名宫人去过暖阁。而今日,王爷在进入内廷的路上,倒是碰上了太后娘娘身边为王爷送饭的宋嬷嬷......”
皇帝缓缓点头,随意扫过桌上的供词,片刻后冷冷道:“让人带靖安王过来!”
楼安闻言,赶忙行礼退下。
他行色匆匆,甚至没有给许楚一个暗示。使得许楚心头越发紧张,就连手臂上的疼痛也感受不到半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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