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也得了机会。小暖先是派他南下扬州跟着展福做事,但他不服展福,闹出不少矛盾,被小暖调去益州分号做管事。半年多下来,展鹤将益州分号管理得乱七八糟,小暖只得将他调回来,依旧做个没实权的小管事。
展鹤本事不大,但心气却不小。他看着铺子里的小伙计展聪成了京城分号的大掌柜,就连原先在街上摆摊卖茶的寡妇,都成担起了绫罗霓裳在登州的生意,这叫他如何甘心!
他不觉得是自己本事不够,反而觉得是秦日爰故意压着他,怕他做大之后,跟他爹展柜一起夺了秦日爰的权。人有了疑心,便会生出暗鬼,心里住了鬼,旁人再怎么劝他也听不进去,展鹤便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展柜悔不当初,都是因为店铺生意太忙,他甚少归家无暇顾及家人,才没有注意到这畜生竟生出这样的野心,背判主子连累一家老少。
小暖也无意牵连到展潜,“潜儿本就与此事无关,他在我这里,以前如何,以后还是如何。”
展柜立刻跪下磕头。
小暖看他这样子,心中也有些为难。
在大周,一人犯重罪,亲属连坐。展鹤这次虽算不得重罪,但他是贱籍,处罚会加重。虽然衙门的人不会追责到展柜头上,但是按照大周主家处置奴才的惯常手段,展柜的儿子犯了错,自己就算不将展柜撵到偏远的庄子上做苦力,也不该再重用他。
因为这样的奴才,失了主子的心。
小暖虽然知道展柜在儿子犯错这件事上有些责任,但还不至于一撸到底。再者小暖留下了展潜就是留住了展柜的希望,为了孙子,展柜也不会对她生出二心。
但是,小暖不罚展柜,不足以惩戒绫罗霓裳的手下;如果重罚展柜,她将失去一条膀臂,在这关键时刻,绫罗霓裳真的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这该如何是好?
展柜知道主子为难,不等她开口便主动请辞,“姑娘,老奴年纪大了,近来做事总觉得力不从心,请姑娘恩准老奴带着老婆子和家里人,到庄子上为姑娘种棉花。”
绫罗霓裳的大掌柜到庄子上捉虫种棉花当苦力,已经是重罚了。小暖微微摇头,“柜叔今年五十有二,想去庄子里歇着还早了些。”
展柜低头不语,绫罗霓裳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做梦都能笑醒了,他何尝想走,可他不走,哪还有脸待在铺子里。
小暖想了想,才道,“不过出了这样的事儿,若是再让柜叔任大掌柜之职,怕是难以服众。这两日柜叔先在家中歇着,待展鹤的案子审清后,柜叔上路去扬州接替展福的位子,让展福回来做事。”
展福乃是绫罗霓裳扬州分号的掌柜,这可是目前绫罗霓裳分号中,仅次于京城分号的位子了。展柜泪眼模糊的看着自己的主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暖笑道,“潜儿今年八岁,想要出来做事还得十年。柜叔再帮我管十年铺子,若是潜儿争气,十年后我让他接您的担子。”
展柜又跪在小暖面前,失声痛哭。
旁边的黄子厚也湿了眼睛,他们跟对了主子,才能有这样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