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樱抄书到深夜,写到最后正楷变狂草,总算勉强完成任务。
第二日一进大讲堂,云樱便将厚厚一叠纸双手奉上,穆流芳扫一眼接下,哗哗哗从头翻到尾,脸色随着纸上字的变化而越发阴沉。
“敷衍了事?”
云樱心头一跳,她昨日回去后便开始抄,晚饭都是随便解决,抄到深夜手腕早已不是她的了,若真要敷衍,她连抄都不会抄。
见识过穆流芳的无耻,她就不太敢跟他顶嘴,垂着头一言不发。
穆流芳哼一声,她倒是学聪明了,知道卖乖巧,可他不是瞎子,忽略不了她唇角的愤愤不平。将手里那叠纸拍在桌上,拂袖屏退了上前伺候的书童,指名云樱:“你来。”
他的视线落在砚台上,意思再明显不过,让她来研磨。
折磨人的手段还真多!
云樱很后悔没在茶会上狠狠拍他马屁,早知道他这么会折腾,借她十个胆子都不敢和他对着干。
顺从地替他研好墨,原以为这样就能放过她,没想穆流芳却指着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命令道:“从今日起你坐这里。”
云樱看一眼宁心郡主的专座,为难地开口:“这是宁心郡主的位置,我坐不太合适。”
恰逢此时,宁心从门外走进来,妃色长裙,装束华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赴宴的。见云樱站在自己的专座前,脸色微变,加快脚步走过来,还未开口,便听见穆流芳对她说:“郡主可介意云小姐同席?”
宁心脸上明晃晃写着“介意”,可心上人都开口了,她若是拒绝,岂不拂了他的面子?只好咬牙吞下所有的不情愿,故作大方地回答:“自然是不介意的,云小姐聪慧过人,能与她同席,必定收获良多。”
郡主你不用装温婉大方也可以的!直接了断拒绝他呀!
云樱失望地坐下,身侧的人看过来,虽笑着,却目露凶光,表情十分骇人。
真以为她想坐这儿吗?云樱埋头盯着书卷,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人心绪越发烦躁。
在穆流芳和宁心双重压迫下,云樱熬了两天就不想再去了,她卧床称病,打发走了云琅。先前觉得去书院好过宅在家里,可除了逃了半节课的第一天自在点外,之后的日子都像是在受刑。
……
傍晚的时候,云琅回来了。
正翘着腿,边吃冰镇水果边水群的云樱听见窗外丫鬟们在唤“大公子”,赶紧放下咬了一口的果子,泥鳅般跃进被窝,动作行云流水,房门打开的瞬间,她已经完美伪装成卧床不起的病患。
“云樱,身子好些了吗?”
云樱咳了两声,哑着嗓子答:“还不太舒服,估计明日也没法去书院了,愧对穆公子悉心指点。”
云琅见她半阖着眼,忧心地皱眉。虽说前些日子她行为出格惹他生气,可近日她又变得乖巧懂事,如今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倒让他想起小时候她险些病逝的情形。
心上一疼,忙问:“大夫怎么说?”
小饼奉茶过来,答道:“大夫说小姐身子没什么大碍,就是近日劳累伤神,又染了暑气,休息几日便好。”
云琅叹气,叫小厮把补品拿过来。几块锦盒叠在一起,都是千金难求的珍贵药材,云琅告诉她都是穆流芳送来的,让她好生补补,早日归课。
云樱不肯收,拿人手软的事她可不做,更何况那人还是阴晴不定的穆流芳。云琅却恍若未闻,叫丫鬟们收好,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云樱从床上坐起来,长舒一口气。
小饼甚是不解:“小姐,为何要装病骗大公子呢?”方才她答话都在发抖,生怕露馅儿。
云樱掀了被子下床,继续去窗边吃她的冰镇水果,饱满朱唇水光潋滟,哪看得出半分病容?
“书院遇到些糟心事,近日不太想去。”云樱含糊不清地回答。
“讲课的是穆公子,对小姐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小饼跟了原身好些年,自然知晓她的心事,一旦听说穆流芳来云府拜访,便会手忙脚乱地梳妆打扮,然后匆匆赶去前厅,哪怕只是窥见一抹侧影,也能缓解好些时日的相思之苦。
现在的小姐,倒让她越发捉摸不透了,不仅没再将穆公子挂在嘴边,就连与他相处的绝好机会也白白放过,难不成是上一次被穆公子拒绝,伤了心?
那晚小姐可是伏在床榻前哭了好久......
主子的事,下人不敢插嘴,小饼收拾了果盘便下去了。
……
云樱一躲便躲了三日,直到宫里递了牌子,她才重新踏出云府大门。
因为是去宫里,不便继续淡妆素衣,由曹慧指点着挑了件海棠红长裙,头顶金步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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