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抬起眸,眉头微皱,透过玻璃窗找寻声音的来源处。
尚语陡地低头,拉着岑枝的手就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岑枝踉跄了几下,跟在她后面走得一拐一拐,目光却打量着尚语高挑的背影。
看来尚语和周游叶关系真的很好。
陡地,岑枝闷哼了一声,“怎么了?”
“见你走神,提醒一下你,准备干正事,去找老师了。”尚语唉声叹气,周游叶真是眼尖,老是盯着她,“走啦,别发呆了,反正都是一个班的,以后多的是时间来看。”
“……”
去了办公室,才发现里面没有老师,老师都在操场上监督学生做操。她俩干脆就站在办公室的走廊外面,无聊地望天。
末了,尚语似乎是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开始一个人喋喋不休。
“你觉得他长得好看吗?”
谁好看?
“周游叶。”
周游叶啊,她和他不熟,不过是一起去过一趟庐山,而她还被周游叶骂了一顿,铭记在心呢。
“你没看群消息吧。”尚语又问。
她连手机都没有,何论看群消息。
“群里都在说他,说是叼到不行,上学期期末的时候理化生三门都是满分飘过,妥妥的牛人啊,不过我觉得吧,没必要弄得这么大惊小怪啦,他其实挺蠢的。”
是吗,再蠢也总比她厉害吧,班级上的吊车尾。她也不是没有尝试着努力,然而现实来得残酷,将她的愿望肢解得七七八八,唯独遗留下她自以为是的自尊和残存的自卑。
等了将近十分钟,班主任才回来。
他打量着面前站着的两个女孩,有些目瞪口呆,张嘴就对尚语发出警告:“同学,学校明文规定不准穿奇装异服,不准烫染头发,你明天上课就赶紧地给我整回来,你这样子哪里还像学生。”
而后他的眼神放在岑枝身上,指着她,强调:“看看她,应该像她学习,穿着朴素,扎马尾,学生就应该这个样子。”说完,他顿了顿,继续指着岑枝,“你去把周游叶叫过来,你也别走,顺道一起过来。”
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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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都回来了,空荡的教室里立马显得热闹至极,前后左右,交头接耳,时不时地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岑枝站在门口,盯着坐在教室角落里正在同人聊天的周游叶,他脸上带着浅笑,却未及眼底,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她抿着唇,抬脚,走去他身边。随着劣质舒肤佳的味道越来越近,一道阴影也随之笼罩在他的跟前。周游叶回过神来,撑着腮帮子仰头去看她,却因为逆光而看不清她的面孔,眯了眯眼,周游叶这才瞧清楚她的样子。
他笑得有些惊喜,“你来了,暑假过得怎么样?”
岑枝寡淡地回他:“一般。”
周游叶长叹息以掩涕兮,“我也过得一般,本来打算暑假找你和宋滕玩儿的,谁知道你们两个居然都人间蒸发了。”
他在前,她在后,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很近,可以感受到很多东西,比如她能敏感地感觉到他心里在笑,心情不错,不像在教导处去报名时浑身上下散发出恶劣的气息。
“岑枝。”他尾音上扬。
她看向别处的眼神收回来,盯着他的后背,风将他的衣服吹得鼓鼓荡荡,他的身躯在空荡荡的白t恤里若隐若现。
他继续:“你昨天上午是不是在路边卖了西瓜的?”
噢,原来还记得,她还以为他忘记了。
“宋滕暑假找过你吗,我老觉得心神不安的,又联系不上他。”猛地,他转身停下来,凝视着她,面部严肃,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没找,老师让你去办公室。”
“真的没找?”他眉头打结,不相信。
“没找。”
“那……算了。”
不待她回答,也没有必要等待她的回答,他立刻调头大步流星走向办公室。尚语还站在办公室里与班主任作斗争,昂着脖子,手指卷着一撮红色头发,“老师,说实话吧,我没钱染回来,没钱买衣服,要不然您借我一点儿,我下个月发工资了就还给你。”
班主任大吃一惊,眼睛圆睁,“你说清楚!”
尚语嘴一撇,懒得解释,于是向门外努努嘴:“周游叶来了,在外面等着呢。”
周游叶三字似乎有魔力,班主任一听见,敞开步子,拉开门,板着脸相迎,“为什么迟到,仗着自己聪明,觉得自己是以前理综状元,学校第一,就不来学校报道了?还是……”
周游叶面无表情,眼里带了一丝阴沉,丝毫不见先前的笑容,“偶尔觉得读书没意思,想出去做点儿别的。”
班主任气得面孔通红,手掌大力拍着桌子,“我叫你来,不是和你吵架的。舅舅是为了你好,你大伯呢,走了?”
岑枝掀掀眼皮,舅舅,原来是这样的关系,真是一出精彩的戏码。旁边的在玩头发的尚语也摇头叹息,嘴上喃喃,眼里却是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拿起手肘,她捅了捅岑枝,“心里有什么感受?”
嗯?论感受?不同世界生活,感受不同,不可同时而语,但究其最直观的感受,岑枝想到两个字:距离。
见岑枝不说话,尚语银牙一露,“锋芒太露,刺儿太多,真想给他拔拔。”顿了顿,她继续,“回教室吧。”
岑枝这才出声,“现在?”
“班主任可没时间理我们,我估计周游叶会被训两小时呢。我们先去…还是回宿舍吧,下午再来。”
翘课?
她正欲拒绝,周游叶的眼风突然扫到她和尚语身上,带着些许琢磨。她的心陡然忐忑不安,期望他最好不要说话。
片霎,他咧嘴:“老师,我不想和尚语做同桌了,这丫头忒烦人,你换个人吧。还有,宋滕人呢,来不来上学了?”
班主任被拉回到正题,眼神锁定在岑枝和尚语身上,拧着眉头,“我不清楚,岑枝,你和宋滕家离得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