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煎熬,时间每每消失一秒,她的痛苦便延长一秒,尤其是大脑,愈发混沌。
嘶——,她吭了一声,身体陡地蜷缩起来,大脑似是抗拒进一步挖坑,往深了想去,开始变得剧痛无比。她嘴里下意识地叫出来:“头疼、头疼、头疼,我头疼!”
最后一声稍显大,引得路过的查房医生往了探了一眼,而后肃着一张脸走进来,按住她的身体,不许她在床上胡乱翻滚。
“医生,有止疼药吗,我头疼。”她转过脸,一汪哭腔地对着医生,泪流满面。
很奇怪,岑枝觉得自己并不想哭的,可是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泪腺迸发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只有一种感觉,头很疼,想叫出来。
“时昀,让你照顾病人,谁让你闲聊去了!”医生扯开了喉咙,对着门外的高谈阔论的女人大吼。
时昀回头看了眼,立马变了脸色,撒开脚丫子往里跑,用力抱紧岑枝,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什么都别想,听我的,什么都别想头就不疼了。”
岑枝说:“我疼。”
声音瘪瘪的,疲软无力。
“很疼吗?”
“疼。脑袋疼,心里也疼。”
她头靠在时昀肩上,无意识念叨。好巧不巧,一句话被身旁张着双臂,预揽岑枝入怀的周游叶听见,他的动作僵在半空中,许久才缓慢放下。
“岑枝,我……”他想说上几句话,不料岑枝抬头,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对着他,看向他的眼神像是淬了冰,锥心挫骨。
她忍着痛,咬紧了牙齿从时昀怀里退出来,坐直了身体与他面对面。
她说:“周游叶,算我求你,我们离婚吧,没了你,我可以活得更好,你同样如此。就算我再怎么忘了以前的某些事情,有些事情我还是记得的。”她顿了顿,艰难喘气,“我和你,从来都适合各走各的阳关道。”
他沉默,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随即又想起病房里不允许抽烟,便说:“给我十分钟,出去抽根烟。我会给你答案。”
“你……”时昀想叫住往外走的周游叶,不想换来医生警告的一眼,她不得不回归自己的本职工作,给岑枝检查了一下身体,开了几粒止疼药,确认岑枝入睡后,才迅速溜出病房去找周游叶。
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烟盒,整个楼梯间里烟雾缭绕,宛如人间仙境,就是呛人口鼻了点儿。时昀捂着口鼻推门进来,瞧见周游叶立于窗边,点燃了一支烟,却没有抽。
过了会儿,他掸了掸烟灰,薄薄火光若隐若现,恍若将落未落的沉沉夕阳。他低着头,视线落在远方天际,那里斜阳入鬓,只恨不能再多停留一会儿。
“很多时候我在想,我要是真的放弃了,是不是就再也没可能了。然后于有朝一日,在市集一隅,远远看她笑颜如花,提篮牵儿从我眼前走过。”他笑着讲,“彻彻底底,忘了我的存在。”
时昀噤声,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上一句什么好,倒是他,拍了拍裤子,扔了烟,转身往回走。
时昀喊住他,“想好了?”
“看到她望着我哭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头肉已经被人剜了一块。”
脚下的感应灯闪了闪,他的背影被斜阳拉得绵长无比。
时昀撇开头,眼睛有些湿润,她不禁吐槽自己真是矫情,不过是一句话,她便有想哭的冲动。
她幽微地叹息:“岑枝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在以怎样的方式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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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游叶走至病房门口时,岑枝已在床上正襟危坐,披着一件米色的外套,手中拿着早已打印好的离婚登记表。
“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结婚时,就备着一份。”
他笑了笑,“我签字,恭喜你恢复单身。”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