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干这行?”
明辉道,“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上,反正从小就喜欢。”
“公务员,有福利房,还给解决户口问题……”小白自觉失言,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太现实了?”
“现实点挺好,我就喜欢跟现实的人打交道,”这回,闫儒玉回答了小白,“人总得有点目标,尤其是现实点的目标,不然哪儿有动力工作。”
说完,闫儒玉继续闭目养神。
吴错略做思忖,对两人道:“咱这工作,大部分时候是为死人服务的,为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人讨个说法。所以,犯不上讨好巴结谁,对得起自个儿良心就行了。”
后座的两人对视一眼,显然心中有所感触。
吴错继续道:“就拿今天的案子来说,咱们出勘现场,目的就是要还原案发当时的情况,判断自杀的结论是否存疑。”
宝拍工厂,这是一片巨大的工业园区,园区占地约7000亩。
一进园区,小白就介绍道:“宝拍做为全球代工的巨头,在国内多个省份都建有工厂,这里的厂区面积还不算大,不过里面也有专属的超市、餐馆,甚至公交专线。”
几人出示了证件,刚进大门就有厂区保安请几人上了电瓶车。
车子在一栋栋厂房、大楼中间穿梭,行驶了好一会,终于到了出事的大楼。
大楼地上共12层,一层是手机装配的流水线,二层以上全是行政办公区域。
楼前的一块水泥地上,醒目的人形标记,勾勒出死者留在人世的最后一个姿势。
人形标记周围血迹未干,看起来与从大楼进进出出行色匆匆的人格格不入。
没有人会多看那血迹一眼,在这里,跳楼似乎已经成了常态。
“去顶楼看看吧。”
顶楼平台十分空旷,除了高耸的电梯设备箱,再无它物。
四周有半人高的围墙,能够防止发生危险。
当地派出所的一位民警正在顶楼值守现场,看到吴错等人,他上前敬了个礼,介绍道:“几位是市厅的同志吧?我们已经对现场进行了初步勘验,死者名叫田小芳,现场没有挣扎、打斗、拖拽的痕迹,初步判断是自杀。”
“自杀原因呢?”吴错问道。
“这个……死者是一名中层管理人员,在这么大的厂子里工作,总会有压力,加上老公最近又跟她离婚了,想不开也正常……吧……”
吴错并未反驳,而是直接接过民警手中的初步调查记录。
他知道,警察队伍里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别指望着改变谁。
既然如此,何必对牛弹琴。
“后面的事,交给我们吧。”
难得的是,明辉和小白也并未抱怨,而是迅速穿上鞋套,戴上手套,从天台唯一的出入口开始,一点点向着死者坠楼的围墙处勘验。
这样的地毯式搜查效率不高,却胜在能够发现细节。
明辉还一边检查地面一边对保安道:“大叔,你们这楼里有监控吗?能不能拍到昨晚都有谁来过天台?”
“电梯上有监控,乘电梯来顶层就能拍着,走楼梯得话,恐怕就拍不到了。”
吴错直接来到死者坠楼处的围墙,俯身向下看。
闫儒玉也凑了过来,抓住吴错后腰处的皮带,防止他掉下去。
“你在找那个痕迹?”
“对,那个能够区分是自杀还是他杀的关键性证据。”
果然,几分钟后,吴错有了发现。
他艰难地将大半个身子探出围墙外,并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看,就是这个!”
从照片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围墙外侧的涂层上有三道明显的划痕,划痕的方向是自上而下,而且很新。
“这是……死者的指甲印吗?”小白问道。
“不,指甲印的间距会更窄。”
“那这是?……”
“更像是戒指留下的刮痕,”吴错从初步调查记录中翻出一张死者照片,照片上,死者左手中指戴着一枚金戒指,“我这就联系老徐,可以尸检了,必须抓紧时间从殡仪馆把尸体截住,万一火化了就麻烦了。”
两名实习刑警显然还没明白其中关键,却也不敢打扰吴错跟徐行二通话。
闫儒玉却少有地耐心解释道:“划痕说明死者坠楼前和老吴刚才的姿势一样,大头朝下,并且短暂地挣扎过——她曾用手按住围墙外围借力,想要把自己推上去。
想想看,如果是干脆利索地掉下去,即便留下戒指划痕,也只可能有一道,而没有充足的时间在同一高度留下三道划痕。”
两人明白了其中原理,明辉很快又问道:“可是,或许死者是被人推下去的,才有所挣扎,又或许,是她刚跳出去就后悔了,所以才会自救,划痕并不能证明是他杀啊!”
“这个问题好,”吴错接过话头道:“不过,咱们也不必认定是他杀,只要自杀这个结论存疑,咱们就应该调查下去,直到排除所有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