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端王捋了捋下颔上花白的胡须,思忖道,“玉伏堂的人个个都是嘴严的,即便被抓了,招供一些内部之事,也不会出卖官场上的朋友。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有为官场上的朋友保守秘密,他们一旦身陷囹圄,才有一线逃脱升天的机会。”
言及此处,他轻松地笑了笑,“龚厚身为玉伏堂七堂主,更当有这份自觉。至于程大,小人物尔尔,说的话,又能作为几分佐证?殿下您,未免多思多虑了些?”
“便是一点风声,都不能传出去。”太子却是目光阴鸷,决绝地看着端王,很快又道:“岳祖大人,您一定不希望我在登上帝位之前,出什么岔子吧?”
端王回看着他,眼底满是疑惑。
天子就太子这么一个皇子,他究竟有何好怕的?与玉伏堂有牵扯又如何?便是犯了天大的事,传到太后那里,太后还能废了他太子之位不成?
在玉伏堂这件事上,明明最无所畏惧的,该是太子。可事到如今,最先慌了神的,反而就是他!端王实在想不通。
“殿下言重了。”他笑了笑,还想套太子的话。“一个玉伏堂,哪里就能威胁到您将来登基为帝了?您倒是说说看,究竟让玉伏堂为您做过什么,我好给您拿拿主意……”
“岳祖大人,”太子突然瞪视了他,打断他道:“知道太多,并非好事。”
端王倒是头一次见太子这样狠戾的目光,不由得神思一凛。
他本以为太子不过是个少不经事,能孝顺天子与皇后,亦能讨太后欢心的普通儿郎。今次他才发现,他看错了。原来太子,有着他不为人知的一面,甚至可说,深藏不露。
在此之前,他把他当孩子哄。此后,他恐怕要改改态度了。
“那……殿下有何打算?”他端了几分小心和恭谨,问,“有什么,是要我为您效劳的?”
他终于上路了!太子满意地笑了一下,随即上前,压低声音道:“还请岳祖大人,替我除了程大和龚厚,防范未然。”
“这……”端王听言一惊,有些为难,“程大在军巡院大牢,恐怕不好办啊!”
“在别人那里或许是难办之事,在岳祖大人这里,普天之下,还有难得到您的?不是连‘帝出双生,李代无男’的天降预言都想得出吗?”太子说着瞥了他一眼,又有些不悦。
“也罢!我想想办法。不过……”端王应承着,话锋陡转,“殿下您真的连龚厚也要杀?这要让玉伏堂知道了,恐怕会坏了这十多年来,玉伏堂与京中显贵之间的默契。”
“玉伏堂大堂主明时有都被抓了,玉伏堂的气数已矣,再死一个堂主,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况且,我也顾不得这许多。”太子心意已决,不容违逆。
端王暗叹了口气,终归是要答应的。
而中垒营那边,撄宁嘱咐樊鹏琨带人密切监视龚家老爷龚厚,几天下来一直未有进展——龚厚太狡猾了,自打玲珑阁被查封以来,樊鹏琨他们见他出门的次数,统共不过三次!
撄宁终于决定,亲自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