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了九月里,龙凤胎满月之时又热闹了一回,而后就到了圣人的万寿。只是圣人和江太后不同,不爱那些虚热闹,且国库尚且空虚,自然没有多余的时间金钱去大办。
难得的是,今年又是一个十年难遇,既没有旱灾也没有洪涝、而且江南粮食出产不错、盐铁茶税顺顺当当都流入国库的年份,圣人也难得的过了一个舒心的生日。
不光是圣人舒心,因为各地没有灾报、百姓少了徭役、户部今年收入超出预期,各部的乞请银子也顺当了不少,六部的官员们连走路都带着飘。
又有九月重阳的时候,各地的供礼入京,送进来不少的“吉兆”“祥瑞”,圣人应内阁之请,下诏大赦天下。出了十恶不赦之徒,其他犯人均罪减一等;宫中年龄满十八的宫女,如有乞请即可出宫……
如此种种施恩的手段,让京中但凡体面一些的人家都跟着凑热闹。今天你家施粥三天,明日我家赠衣若干,后日又有别的人家让府中供奉的大夫举行义诊。又有些赶不上趟的,把银两捐赠给京城附近的寺庙庵堂道观,也能得上一份慈善的名声。
清华殿里头,听到有人家给寺庙捐钱得了赞扬的事情,徒述斐嗤笑了一声。要说施粥捐衣义诊还算是造福百姓的善举,那给和尚尼姑道士们捐钱也算得上吗?
太子拿着一份邸报和张玉庭一起分析着什么,唯有难得入宫的石光珠闲着,注意到了贾赦的表情。
“六殿下因何嗤笑?”
“哦,给那些出家人捐赠也算善举了?这些修行之人可是自己都不纳税纳粮呢!要不是本朝太`祖限定了寺院拥有土地数量的上限、又对僧人道士的度碟严格管制,说不得又是一场祸事。”
石光珠摇头:“六殿下您此言差矣。您也说了,本朝对僧道管制极其严格,自然也容不得这些世外之*乱朝纲。不过是给寻常百姓一个寄托慰藉罢了,不值什么。而且殿下若是去钦天监的命录司查查就知道,往年若有灾荒,各地的寺庙如果不为周围百姓周转,必然在来年命录司中被除名,全都变成没了度碟的野和尚。所以最近几十年来,庙观之流不过是圣人手中的一杆枪罢了。而且寺庙虽然不纳粮纳税,可到底还要给命录司续碟银子的。不过是中间过道手罢了,最后还是要进了国库的。”
徒述斐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很是信服的点了点头:“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石光珠看着形容尚小的徒述斐摇头叹息,装的和大人一样,有点好笑:“也是六殿下您从来不出宫,只和弘文馆的师傅们学习。而且您年纪还小,再过几年师傅们开始讲授六部经历,您自然也就知道了。”
石光珠的一句话勾起了徒述斐原本安稳的心。说起来,自从成为了当朝六皇子之后,出了前几年随同圣人去了几次西山的含凉苑,就再也没有跨出过宫廷半步。如今眼看着自己快要八岁了,还真是想出门看看呢!
只是徒述斐此时还是小了一些,外家又不在京中,也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出去、出去之后又到能到哪里去?这样想着,徒述斐难免情绪有点低落,脸上也带出来一些。
贾赦在一边听着,不知道徒述斐心中所想,只是话赶话的接了一句:“六殿下若是不嫌弃,不如到我家里玩耍一番?”
你家有什么好玩的?徒述斐斜睨了贾赦一眼,虽然嘴上没说,但是眼睛里就是这个意思。
贾赦被徒述斐睨了一眼,有点小委屈:“不去荣宁街,我祖母在郊外有个温泉庄子。虽然不大,可里面有汤池子,咱们可以去泡泡!”
“要是泡汤池子,我还用得着去你家的庄子吗?我太子哥今年光是收带地热汤池子的庄子就收了四个!”徒述斐一指张玉庭,“还不算上送给张大哥的两个也带池子的小庄子呢!”
贾赦不说话了:好吧,太子财大气粗,他比不了!他祖母祖籍江南,能在京中勋贵云集的地界弄来一个带汤池子的地热庄子做陪嫁,徐家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不好!
太子和张玉庭也说的差不多了,一听贾赦和徒述斐的话,立刻就对视了一眼。而后太子就转向徒述斐:“是哥哥的不是了,倒是忘了小宝还没出过皇宫呢!不过赦儿这话说的倒也不错,秋日里泡泡汤池子倒是一件舒爽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要带着徒述斐出门了。
徒述斐虽然想要出去看看,可想了一想,还是摇头:“还是算了。”
“这是为何?”张玉庭看得出徒述斐还是想要出门的,所以他的拒绝自然有违常理。
“出门的话,一是不安全,二是太麻烦。”徒述斐憋了半天,把自己的想法总结成了两点。
张玉庭一听就明白徒述斐的意思了。就像早些年间,太子没长成的时候,圣人也是一眼不错的把太子拘在自己身边一样,这是为了安全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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