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倨傲。
王嬷嬷亦是展颜,示意王环儿转身,取出珍藏的消淤药膏,涂药的动作和她的心一样轻快,“你这脖子上的勒痕该消一消了。我们走的时候总要拜别王爷王妃,你漂漂亮亮的,叫人看着清爽喜欢,水过无痕,这事儿也算暂时了结了。谁能笑到最后,且看将来。”
王环儿抿嘴娇嗔,背过身露出肩颈。
萧寒潜也背过身露出肩颈,长臂往后一扬,“媳妇儿,今晚不打拳,我背你去竹林散步。”
下雨天散什么步,下雨天他也没停过晨练晚练。
散步是假,散心是真。
这三天他名为养伤,实则成日成日待在外书房不知忙些什么,晚上回了枫院就抱着小媳妇儿老实睡觉。
不毛手毛脚,不油嘴滑舌的萧寒潜,显然心情不太好。
李英歌心下暗叹,面上不显,乖乖趴上他的背,一手撑伞,一手揪着萧寒潜的衣襟,有意凑趣道,“寡虞哥哥,你是要学文人雅士,听雨打竹叶声?”
她转着伞柄,溅起雨花,星星点点打着旋儿,洒向萧寒潜的手脸,凉凉的。
萧寒潜无声笑,低头去亲拽着他衣襟的小手,没接话,走进竹林且行且沉默,颠了颠背上小媳妇儿,才沉声开了口,“我跟你说过,我周岁时就被母后送进了皇子所。老大、皇兄、老三和我差着年岁,早开始读书习武。老五、老六那时还没出生。皇子所常常只我一个奶娃娃。
王嬷嬷疼我宠我,我进御书房开蒙前,几乎是在王嬷嬷的背上长大的。她对我的好,我一直记着,她对我的好,我不会,也不想怀疑。我给过她一次机会。”
王环儿和容怀的亲事,是他给的第一次机会。
是王嬷嬷自己将机会踩进泥泞里,伤了萧寒潜的心而不自知。
李英歌歪头靠在萧寒潜的一侧颈窝里,和他咬耳朵,“你想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想再给她一次机会。”萧寒潜顿足,偏头蹭了蹭小媳妇儿的侧脸,半是调侃半是讨好的道,“我知道,因着旧常青的事,你不太喜欢她。且看在我的面子上,由着她选将来的路,若她自己行差踏错,我不会再心软,该如何处置,只随你这个内宅女主子,好不好?”
皇后对他是生恩,王嬷嬷对他是养恩。
二者孰轻孰重,实乃千古难题。
他要是不心软个一回两回的,她可就要担心她家夫君的人品问题了。
李英歌微微笑,真心实意道,“你想怎么做,我都听你的。寡虞哥哥,你别不开心了吧?”
萧寒潜缓缓笑起来,凤眸亮亮的,心头骤然松快,语气转而惫懒,“媳妇儿,想要我开心起来,光说不做可不行。”
很好。
她家夫君又开始油嘴滑舌了。
李英歌在他耳边轻哼,撑着他的肩,轻吻他拆了纱布的额角。
萧寒潜表示不够,“媳妇儿,我要吃凉粉果。”
李英歌表示羞羞,好久没听他说过这个饱含暗示的代名词了,她红着脸探头,去寻萧寒潜的唇。
萧寒潜吃着吃着闷闷笑出声,大感几乎倒挂他肩头的小媳妇儿,不像小狐狸像小树袋熊,他大手一捞,把小媳妇儿翻到胸前,堵住小媳妇儿的惊呼,任由油纸伞落地,抱着小媳妇儿一路吃进净房,再吃上大床。
吃完凉粉果吃山峦,老实了三天两夜的某人,这一晚连本带利的坏了个透顶,前所未有的深入“研究”了一番小媳妇儿的身体,直闹得红烛颤纱帐乱,天际发白才放过小媳妇儿。
某人表示开心了,神清气爽的销假复工。
男主子一忙,乾王府内宅似是而非、才掀起个浪花就平复的暗涌,似乎也跟着消弭无痕。
五月的天,一时晴一时雨。
蝉鸣忽而大噪,已是五月底,仲夏时。
李英歌眼巴巴望着摆得老远的冰山,只差没在铺着纳凉竹篦的大炕上打滚撒娇,期期艾艾的喊谢妈妈,“好妈妈,你给我弄点冰块来吧。”
“王爷特意交待了,冰山得摆在墙角,冰块更不能给你吃,这才来完小日子呢!”谢妈妈不为所动,笑眯眯的奉上新鲜出炉的凉粉果,“王爷还说了,你要是贪凉,就吃凉粉果解暑气。王爷就爱吃这口,你也吃,准错不了。”
李英歌顿时泄气。
她家夫君人不在府里,却不忘对她管手管脚,还拿含义非凡的凉粉果隔空调、戏她,简直好烦!
李英歌望天长叹,拿凉粉果堵谢妈妈的嘴,哼哼道,“我不吃这个,我要喝酒!”
谢妈妈呵呵笑。
她家英哥儿小日子前后最娇气,闹得她心都软了,忙诶了一声道,“酒坛子在水井里湃着呢,我这就去拿。”
谢妈妈出门取酒,常青掀帘进门,“王妃,那俩幺蛾子要走了,说要来给你磕头拜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