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在贤王府闹出人命来。等李英歌掉下枝头凤凰变鸡,看她还怎么端架子甩脸子。我都说了,且走着瞧,真闹出事儿来,我们再见机行事。这会儿多什么事儿?”
她下了定论,春花唯诺应下,又想起她撞见的青衣丫鬟,张了张口到底没敢再多说。
而那青衣丫鬟跑离偷窥现场后,挺直脊背径直进了新房,挥退屋内伺候卸妆的下人,凑近冯欣爱耳边一阵低语,末了道,“府里那些有头脸的妈妈,奴婢可是早记得滚瓜烂熟了。那带客的婆子虽穿了府里的赭石服色,哪里是登记在册的妈妈,根本不是我们贤王府的人!
且那处客院地势到底有些偏,只做备用,那婆子偏把人往那里带!那要害人的倒是个人物,不仅清楚府里的院落,还生生安插了人进来,手都伸到您眼皮子底下了!这事可大可小,您看怎么管的好?”
“怎么管?不管!我才进门多少时辰,管家的事儿还没落到我手里呢!内宅出了事,可追究不到我头上!”冯欣爱闻言呵呵笑出声,越笑越阴沉,“你不过是替我去取吃食垫肚子,就能撞见这么有趣的事儿,可见老天爷也没眼看李英歌逍遥好过!”
自被李英歌爆出郑国公府左右逢迎的料后,某些不明内情,曾求娶冯欣爱被拒的人家就暗地里传出不好听的话,不敢说郑国公,就说冯欣爱滥情多情,吊着一个还想再攀另一个,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加之冯欣采的父亲冯有军,已和郑国公闹翻,再有冯欣爱打压冯欣采多年,冯欣采为着一口恶气,妥妥的做了传声筒,命人将那些流于暗地的话捅到了冯欣爱跟前。
偏冯欣爱不能上赶着对号入座,辩不得驳不得,呕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撕烂冯欣采的嘴,再剥了罪魁祸首李英歌的皮。
当下冷笑道,“你再跑一趟,瞅着时机,把你看到听到的都报给王爷听。我是新媳妇,他却是男主子,内宅的女宾出了事,合该他出面处理。”
光让李英歌在内宅丢脸怎么够,最好让贤王带上萧寒潜闻风而来,再多带些男宾一起,丢脸丢到人尽皆知。
青衣丫鬟心领神会,怪笑一声,脚步匆忙的又出了新房。
李英歌却是脚步轻缓,她静等片刻,果然不见婆子和小丫鬟回转,就缓缓走向房门,伸手一推,推不开,转身走向窗扇,伸手再推,一样推不开。
这是把能出入的地方都锁死了。
李英歌勾唇一笑,展眼打量一遍屋内摆设布置,目光在左右暗间的门扇上打了个转儿,先拐向右边暗间,轻轻一推门扇应声而开,里头却只堆放着些杂物,并无异样。
李英歌一挑眉,转而抬脚走向左边暗间,才走到半道儿,就见门扇被人从内往外推开,缓缓吱呀一声,随即砰的一声砸向墙面,显出一道单手扶着门轴,似因四肢无力,而只得倚靠门边的清俊身影。
李英歌吃了一惊,暗暗屏息退后一步,鞋底摩擦地面的轻微声响在这静谧屋内无限放大,只一瞬就惊得那道人影身形一震,猛地抬起头,循声望过来。
身姿风雅,容貌俊美,即便通红酒气覆盖满脸,也难以减弱那一副温润无匹的气度风貌。
不是袁骁泱又是谁!
李英歌面上愕然一闪而过,须臾心念一转,只觉即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一时竟有些不合时宜的想嗤笑出声。
她上下打量一眼明显大醉刚醒的袁骁泱,挑眉道,“原来是你。”
外做温良内做阴险的袁骁泱,千般心窍百般计谋的袁骁泱,竟也有被内宅妇人拿捏手段,悄无声息就被算计进这瓮中的一天!
她是有意入局。
袁骁泱呢?
算无遗策的袁骁泱,如今被人彻头彻尾算计了一场,是不是很气?
李英歌忽然觉得自己略恶趣味,看着酒意冲脸的袁骁泱,只觉心情大好。
她是不是应该秉持着公正公平公开的态度,给始作俑者武王妃怒点一个赞。
李英歌微微笑起来。
袁骁泱面上讶异一闪而过,视线扫过室内秀气华美的布置,就知自己所处的八成是内宅的某个院落,目光落在李英歌脸上,眸色就是一沉。
小丫头的神情,他不喜欢。
就像上次在中枢院时,她对他淡然漠视的态度,他很不喜欢。
袁骁泱垂下眼脸,忽然轻声笑起来,似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原来如此。怪道那执壶太监斟的酒别样顺口,原来是加了料的。能收买得了贤王府的太监……能让背后之人费心算计的人……”
“原来是你?”袁骁泱抬眼,看向李英歌的目光温润如常,姣好唇线勾出的弧线,竟透着况味,“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