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干娘要是死了,她就是王家唯一存活的血脉,是干娘唯一遗留的孤女,她的潜哥哥还会硬下心肠对她不闻不问吗?
这念头才冒头,王环儿就惊得脚底生寒,她扶上门柱,不自觉的摇头再摇头,粉面一阵煞白。
王嬷嬷却是满面红光,她抿着歇晌后重新梳好的花白鬓角,交待王环儿静心等待,就扶着心腹婆子的手上了马车。
晚霞退散月朗星疏,马车扬起的尘土渐行渐弱,相继停靠在官道旁的驿站外。
心腹婆子正扶着王嬷嬷下车,就听身后传来一道乍惊乍喜的女声,“王嬷嬷?”
王嬷嬷闻声心头一震,回头看向那道被风氅严密包覆的人影,目光对上风帽下半藏半露的熟悉面孔,失声惊讶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且不说王嬷嬷偶遇意外来人,一时绊住脚没能于次日一早进城回府,只说这日晌午刚过,小福丁儿就愁眉苦脸的飘进枫院,怒抱谢妈妈的大腿道,“好妈妈诶,小王妃可歇完晌了?求您救命咧,赶紧帮我通传一声,我急着请小王妃救火呐!”
谢妈妈老眼一闪,习以为常的拽起演技浮夸的小福丁儿,直接拖进了屋里。
“我的小王妃哟,您赶紧跟我去外书房吧。”小福丁儿戳着膝盖扑到李英歌跟前,捧着受惊的小心肝道,“也不知道京城乾王府送来的信都说了什么,王爷一张俊脸那叫一个黑啊呸,那叫一个严肃无匹,心情不老好咧,别说我干哥哥了,其他在外书房伺候的都快吓破胆了,您去开解开解王爷呗?”
如果是康正行送来的信,多半和京城朝局有关。
既然是京城乾王府送来的信,八成和宫中有关。
也不晓得是宫中哪一位贵人,又让萧寒潜黑脸了。
李英歌不疑有他,果断放弃窝在小书房看书小酌的悠闲时光,顶风往外书房而去。
外书房内外死寂一片,守在院门外的小福全儿憨脸透出感激,忙忙迎上李英歌,低声道,“王爷心情不好,奴才不敢留人在里头伺候。屋里茶水点心都是现成的,劳小王妃自己取用。奴才就在院外守着,您请吧?”
李英歌了然颔首,抬手推门而入。
院门重新关合,小福丁儿苦脸变笑脸,挨着小福全儿弹舌道,“还真叫干哥哥说中了,谢妈妈二话不说就带我去见小王妃。诶,你和汪公公这是打的什么机锋?左近下人和暗卫都遣了个干净,就为了让小王妃走这一遭外书房?”
小福全儿嘴角一翘,笑容不见憨厚,只见鬼精,“问这么多做什么?该你做的事做完了,一边儿凉快去。干爹怎么交待的,我们就怎么做,少出嘴多出力。”
小福丁儿袖手撇嘴,边飘走边哼哼,“行咧,反正我把小王妃请来了。”
“你怎么来了?”萧寒潜循声抬眼,目光触及跨进门槛的娇俏身影就是一愣,高大身形被摞成小山的公文、军报团团围住,一起身就带倒一阵噼里哗啦闷响,讶然声线盖过身下交椅拖出的刺啦轻响,“媳妇儿,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他又喜又怕,只当小媳妇儿有急事才亲自来外书房找他,一时竟慌得转不出书案之后。
李英歌愕然。
疑惑打量着她家夫君乍喜乍亮的俊颜,貌似她家夫君的心情没有不好啊?
这是闹哪样儿?
她张口欲问,却眼睁睁看着她家夫君一动之下人中缓缓挂彩,登时唬得瞪大了双眼,“寡虞哥哥,你流鼻血了!”
萧寒潜又是一愣,长指抹上人中,捻着指腹上的粘稠鼻血,凤眸眨了一下又一下,无奈失笑道,“媳妇儿,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李英歌愣愣重复道,“什么我给你喝的是什么?我没给你喝过什么啊……”
萧寒潜剑眉一挑,染血的指尖拐向一旁高脚梅花桌,“半个时辰前,谢妈妈奉你的命给我送的食盒。说是你午膳用的汤,特意给我留的……”
李英歌闻言嘴角狂抽,她午膳根本没有用过汤水,更没有让谢妈妈给萧寒潜送过什么食盒!
她铁定又被亲友团给坑了!
李英歌怒而扑向食盒,掏出残羹汤碗,捞啊捞捞出一片小得难以分辨原型的甲鱼壳。
她跟着陈瑾瑜在兴园耳濡目染,略通药材,皱着鼻子一嗅游离于煲汤药材之外的淡淡“怪”味儿,顿时满头黑线。
这一小碗汤水,浓缩的可不止一只王八。
陈瑾瑜说要给萧寒潜炖王八汤补身子,谢妈妈还真记在心上了!
不仅记在心上,还付诸行动!
下手快狠准,一炖好几只,简直敢想敢做,这料下得未免也太……猛了!
李英歌无语望天,默默飘到萧寒潜身侧,语气略心虚,“寡虞哥哥,我先帮你擦擦鼻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