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她刚才只顾着到刑部大牢来救人,却没有想到,如果那双喜真是张家后人,萧廷怎么会把他送到刑部来,到了刑部的案件,每一桩都要经过大理寺调查,三法司会审才能定案,萧廷背地里杀了张家老小,怎会让双喜到刑部大牢备案,这不是多此一举?
只怪她关心则乱,不知不觉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其实算算时间,她在元阳殿质问萧廷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把小太监押送去刑部大牢,所以那时候小太监肯定还在宫里,只不过顾宁跟萧廷吵完之后,赶到刑部大牢这段时间一耽搁,已经错过了最佳救人时间。
一鞭子甩在刑部院落中的参天老槐树上,把槐树皮刮下来好大一块,她这举动,惊动了刑部官差,纷纷过来查看怎么回事,薛恒看着那掉一地的树皮,咽了下口水,真怕下一刻顾宁就要在刑部杀人。
不过顾宁抽完了树也就走了,来时风风火火,去时火火风风,刑部侍郎见她走了才敢凑到薛恒旁边问:
“这谁家小公子啊,火气这么大?”
看那穿着打扮,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再加上在永宁侯面前都这般嚣张,可见其身份尊贵,要是寻常人在刑部破坏了公物,不说坐穿牢底,至少也得打几十板子的。
薛恒叹息:
“别管是谁了,下回看见这位,皮都给绷紧点儿。”
刑部侍郎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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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从刑部大牢出来,想来想去,这件事情继续回宫找萧廷肯定没用,他绝对不可能告诉她小太监在什么地方的,与其找他浪费时间,不如去找徐峰,萧廷要处理人这种事情,最信任的当属徐峰了。
她认识徐峰家,离刑部不太远,穿过长安街,转角两条街道就能看见,徐峰是京城本地人,家境殷实,在东城有一座很大的宅院,顾宁翻身下马,敲门过后不久,就有门房来开门,她把腰间侍卫官牌递出去,门房之人就请她进去了。
徐峰刚回来没多久,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就见老仆带着顾宁进来,看见顾宁徐峰双目瞪大,似乎十分意外,要上前行礼,被顾宁阻拦:
“别整这套虚的,我问你,那小太监人呢?”
徐峰目光闪烁:“在……在刑部大牢啊。”
顾宁双手抱胸看着他:“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心虚说谎的时候脸上就写着‘我在说谎’四个字?”
徐峰下意识摸了摸脸,无奈叹道:
“哎呀,你这就为难我了。算了算了,我跟你交个底,皇上没杀那小太监,抓他就是想问他点事情。你别搞得好像咱们皇上有多冷酷无情,手段残忍似的。”
顾宁拧眉:
“我没冤枉他,他自己也承认了。我不与你废话,你只说吧,他到底把人藏哪儿了。别说他有事要问,我还有事要问呢。”
徐峰面露难色,不过最终还是在顾宁耳旁悄悄说了个地址,顾宁转身就走,徐峰看着她背影暗叹一口气: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傻子什么时候能开窍呢?
一道黑影从内堂走出,徐峰赶忙退到一边,拱手行礼:“皇上。”
萧廷一身暗金玄衣,秀颀如松,神情严肃,眉峰紧蹙,目光盯着顾宁先前风风火火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若有所思。
徐峰告诉顾宁,在城外一里坡处有一座庙宇,徐峰刚才就是直接把人从宫里送到那里去了,顾宁趁着宵禁关城门之前策马出城,很快就到了一里坡,往官道走进去一会儿果真看见一座庵堂庙宇,名为素月庵。
这个时间,若是敲门,庵堂也不会开,顾宁把马拴在庵堂外的树干上,然后一个翻身就上了墙头,确定墙内安全后,迅速跃下,如一只猫般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庵堂大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今这时辰,大多数禅房中已经没了灯火,顾宁登高望远,看见唯有一处亮着,便往那处掠去,几个借力之后,半蹲在黑暗的墙头上,往灯火通明的院子里看去,这仿佛是庵堂里供香客久居的禅院,不大,倒是五脏俱全,两进小院子。
前院的厅里跪着个人,正是今日行刺萧廷的那个小太监双喜,他跪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情绪似乎很激动的样子,顾宁离得远,听不分明他的声音,便从墙头翻身而下,本想从墙根儿穿过,到那廊下去偷听,没想到她刚一落地,就觉面门袭来一股危险掌风。
顾宁慌忙躲开了袭来她面门的掌风,却没有躲开从那道掌风背后出来的寒光。
那寒光是把剑,眼看就要刺中顾宁的肩膀,顾宁暗骂自己大意,做好了肩膀被戳个窟窿的准备,可谁知那剑被她身后窜出的一个人影给挡了去,原本应该落在顾宁身上的剑,如今结结实实的划在顾宁身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手臂上。
“萧廷?”
顾宁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因为她根本想不起来,萧廷这人是什么时候跟在她后面来的,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那两个攻击顾宁的人,是两个健硕女武师,刚还杀气腾腾,一副要把顾宁就地正法的凶猛之态,可在看见萧廷之后,却双双忽然变了脸色,惊恐万分的当场跪地:
“属下冒失,请皇上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