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呀?
乔冬阳望着轻盈的白婚纱与脏兮兮的黑羽绒服越走越远,再转身,这才看到柳北晔也在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柳北晔收回视线时,正要回头,却看到了他。他不由又微微一缩,他其实还是有点怕柳南昀这个神经病哥哥的。
柳北晔眯眼,不是乔冬阳平常得意或者高兴时的那种眯眼。
而是一种威胁似的独属于上位者的眯眼。
上一回见到柳北晔这样,还是几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柳北晔就是这样看着他,仿佛他多么不堪一样。那一回,柳北晔应该是很想打他的吧。
乔冬阳想到往事,不禁有些难过。再看柳北晔此刻的眼神,便觉得生气,刚刚还有的一点同情心也不见了。
又不是他让这个神经病戴绿帽子的!这个神经病这样看他干什么?!
活该老婆被抢走!
他挺起胸膛,他早不是当年那个出门靠人抱,瘦弱不堪的乔冬阳了,他今天可是作为婚礼的总花艺师过来的!谁怕谁啊!他挑衅地看向柳北晔。
柳北晔这才收起那副神色,只是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这么一打量,之后因为柳南昀,他好不容易累积出的一点对这位神经病的好感,全部散尽了。
他只想再说一遍:活该呀!!
柳北晔到底是个神经病,估计脸皮也是真的很厚,他居然独自走上前,拿过司仪手中的话筒,平静道:“今天的婚礼看样子是办不成了,麻烦亲朋好友们过来这么一趟了。”
下面的人怎么接口?怎么接都不对呀,于是现场依然很安静。
他居然又扯出了一丝笑容:“下回办婚礼,再请大家过来。”
真正不要脸!你老婆都跟别人跑了,还有脸办什么婚礼呀?!赶紧收拾收拾回家睡觉吧!
他说一句,乔冬阳便在心中腹诽一句。他再看柳北晔这么一副当真解释的模样,便觉得柳北晔这是在给自己辛苦找台阶下。他觉得很好笑,你柳北晔不是很厉害么,不是喜欢上下打量别人,不是喜欢随意评判他人嘛,怎么也有今天哦?!当这么多的人面,居然被抢走了老婆!
他越想越乐,于是就在柳北晔说完“大家可以先行去就餐”后,他不仅没听到,还沉浸在自己的回想中,“噗嗤”笑出了声。
柳北晔让大家去吃饭,这么尴尬的场景,谁还愿意去吃饭啊?谁还吃得下?
现场只怕不能更安静了!
于是乔冬阳这个笑声十分、尤为明显,大家纷纷往他看来,见到是个年轻男孩子。长得倒是很好看,就是有些傻。在这个时刻,这样的场景下,他居然傻不愣登地扶着签到台在笑!
他们很想说一声:真勇士!
乔冬阳不知道别人在看他,他就觉得柳北晔恶人有恶报,想到那么狂的柳北晔此刻做这些瞎编的解释,想到柳北晔被戴绿帽子,他就觉得自己要笑死了。他是笑得,不得不去扶住签到台的,压根没有抬头看一眼。
柳南昀也是这么一回头,才看到了乔冬阳。
他刚刚也被吓得不轻,看到乔冬阳后,他才回神。他又立刻回身去看他哥的表情,果然他哥正阴测测地盯着乔冬阳看呢!
偏偏冬阳还完全不知道!
一边是亲哥哥,一边是好朋友,柳南昀也很难办啊!但是此时实在尴尬,他站了起来,干笑地说了声:“大水冲了龙王庙,大水冲了龙王庙,那是我们自家人,为其他事笑呢!”
其他人心想,还能为啥事笑呀?!还不是为了柳北晔被抢老婆的事笑。前些日子他们就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过柳大少正经交女朋友,三天前突然就收到请柬说要结婚。结婚是好事,作为关系亲近的,他们纷纷高高兴兴地过来了,还有人专程从国外赶回来呢。
结果怎么就这样了呢……
而且听刚刚那个抢婚人的话,新娘子似乎是怀孕的?怀的还不是柳北晔的孩子?那柳北晔到底知道不知道呀?别是为了这个不是自己的孩子才结婚的吧?是被人给骗了吗?那么精明的柳大少,居然被一个女人给骗了?哎哟我的天,有些人恨不得就要去扶额装晕倒了,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正在此时,前方又传来女人的哭声,大家看过去,是柳大少的妈在哭呢。
要说这柳家妈妈,也是好命,嫁了个老公疼她爱她一辈子。生了两个儿子,全部都孝顺她。她打从嫁进柳家门,除了生孩子,就没受过一丝累。成年累月地在外游玩,老公也一心一意地陪着她玩。
柳家爷爷还在世时,见到这对不成器的夫妻就生气,幸好有个成器的孙子。
临终前,他是直接把全家产业都交给了大孙子的。至于儿子?拿着每月的零花钱,领着媳妇出去玩去吧!别来碍他的眼!
这一家啊,父母倒不像父母,大事小事,都要靠柳北晔拿主意。明明也五十多岁的年纪了,柳家妈妈还爱穿些粉嫩颜色的衣服,偏偏呢,也的确长得年轻,保养得好,至今看起来还跟三十出头一样。
遇到这样的事可不得慌了?柳家妈妈伤心地哭着:“我家北北哪里不好了?她怎么那样!”柳家爸爸心疼地哄着,柳南昀尴尬地笑着,更加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柳北晔站在台上,只觉得一世的面子、里子,全都毁了!
客人们纷纷说着还有事,便先走了。
乔冬阳笑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觉得没意思,便也打算走了。他远远地望着柳南昀在弯腰与一个女人说话,看似在哄她,也不知她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柳南昀肯定也是难过的。柳南昀之前忍着没有和他说的事,应该就是这事吧?
这个婚礼啊,肯定有隐情。
不然谁家遇到结婚,不是高高兴兴的呀?
他想到那天见凌霙老师,她的确抚了抚腹部,看样子是真的怀孕了。
他打算过几天,找柳南昀出来,好好安慰一通。现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真是可惜了这样精致的装扮了。那样热闹、梦幻的开场,却落了个这样的结局。他叹了口气,看向签到台上的八仙花捧花。他说的吧,八仙花果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个老师,可不就跟八仙花似的,这样无情又残忍。坦白说,讨厌归讨厌,可那个穿黑羽绒服的男人,真是连柳北晔的头发丝儿都比不上。难道那个男人有大才,有内秀,只是他看不出来?
他摇摇头,转身欲走。
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回身看去,发现那个神经病哥哥居然又在看他。发现他们对视后,柳北晔居然对他露出一丝笑来。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怪异,怎么阴寒。
乔冬阳打了个寒颤,到底还是赶紧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