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块糌粑放进嘴里,刚吃了两口,班觉贡布忽然伸出手来,抹了一下他嘴角的碎屑。这一摸,傅杨河明显颤了一下,眼皮耷拉下来,脸就烧了起来。
老司机啊。他心想。
旁边张跃和小唐他们也都目瞪口呆。只是班觉贡布的手很快就收了回来,刚才摸嘴角的那一下,你说暧昧就暧昧的不行,可说只是无心之举好像也说得过去。
班觉贡布心想,幸亏他长的黑一些,脸红也看不出来。既然要装情侣,那不就要装的像一点么?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可傅杨河那受宠若惊的纯情样,倒不像是装的。
他蹭了一下手指,继续吃早餐,傅杨河抬起头来,轻咳了一声,面无表情。
看来是找对人了,班总果然很热心,业务能力也不错。不过他头一回隐隐觉得这个班总或许并没有像他想的那么稳重老实,到底是生意人,总是会耍变色龙,就像后来这男人捂着他的嘴巴,嘴里说着甜言蜜语,下半身却毫不留情地要取他的命。
今天下雨,哪都不能去。《风花雪月》的总导演张宏亮的新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一直忙宣传,没空过来,他们就和张导开了个电话会议,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大致行程。张宏亮别的意见倒没有,只问说:“你带的人都是男的,到时候女演员谁来指导示范?”
“黄静晨,”傅杨河说,“我们团里很多舞都是他来反串。”
说起来虽然有些奇怪,但黄静晨在他们舞蹈团几乎包揽了一半的女性角色。男性角色他也可以跳的很好,但是阴柔的舞蹈他会跳的更好。当时他们团里把他的成名作《秦楚之约》由独舞改编成群舞的时候,负责秦国部分的主要是男舞者,跳的最好的是肖央,楚国本来是由女舞者主导,跳的最好的却是黄静晨,最后是他拍板,定下了黄静晨来做楚国部分的领舞。黄静晨极有灵气,举一反三,给了他许多惊喜。
“咿,团里刚下通知的时候,不是选了邹媛么,是邹媛突然怀孕才取消来藏计划的,傅老师也没找别人补上。”孙雷小声说。
“咱们团里,资历老的,谁愿意在傅老师手下干活?资历浅的,除了咱们几个,其他又不够格。”赵小军说。
“那可以从别的地方调啊,咱们团虽然是全国第一的舞蹈团,但别的团也不是没有女干将啊。”
“这你就不懂了。一来,这外调的人跟大家不熟,不好磨合,二来,这么好的机会,傅老师想多带几个自己的弟子,虽然有点私心,不过也无可厚非啊。”
孙雷很识趣地没有问那顶替邹媛上来的是谁。
“团里领导也常说,咱们也该多历练历练,傅老师大概是想带着咱们多长见识吧。”黄静晨说。
其实最主要还是大型实景演出基本每日演出,属于常年表演的项目,一般都要找当地的舞蹈演员,资质都不会太高,标准就行,并不像舞蹈大赛那样要求多出彩,他们这些国内顶级舞蹈团的团员,过来指导排练也够用了。
“那咱们今天没什么事干么?没的话我想回去睡一会。”
“傅老师不是说叫了当地的舞蹈演员过来么,跟咱们见见面,顺便也看看他们当地的舞蹈。”
过了没多大会,就有十几个当地的舞蹈演员过来了。《风花雪月》的演出人员预计达到六百人之多,排舞将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程,这次来的十几个,也只是代表而已。
他们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看了当地比较有特色的几种舞蹈,比如锅庄,热巴舞和古庆。赵小军和孙雷是相对活泼些的,便在旁边跟着学着一会,他们都是国内顶尖的舞者,学起来极快,不过十来分钟,便已经跳的有模有样了。
虽然都是一样的舞蹈,但是他们俩跳起来和当地那些舞者跳起来又不一样,多了一分灵动优美,却少了一分原汁原味,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傅杨河带着他们几个过来,要他们参与倒在其次,其实最想让他们趁机多接触接触不同民族风格的舞蹈,也算开阔眼界,对于他们以后的创作都是大有裨益的。孙雷和赵小军跳的时候,他也会开口指导两句,班觉贡布发现他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心里便很想让傅杨河也站起来露两手。
他至今还记得当初看《秦楚之约》的时候心里的震撼。
只是傅杨河并没有要跳的意思,只看到孙雷步伐不对的时候,坐在板凳上示范了一下跺脚的节拍。
少数民族的舞蹈大多数极其欢快的,不但跳的人会心情愉悦,看的人也会受到感染,房间里气氛十分融洽。最后张跃也站起来学了两下,他的肢体却出奇地不协调,逗得傅杨河哈哈大笑。班觉贡布也觉得有意思,扭头去看傅杨河哈哈大笑的样子,又去看张跃,看见张跃更卖力地逗傅杨河开心。
一个男人竟然这么卖力地追求另一个男人,百折不挠,他心里其实是很佩服这种人的,是条汉子。
不过怎么说呢,傅杨河这样的人,也确实配得上被这样对待。样貌家世才华,都是不输人的。这些人里头,他不是最年轻的,却是长的最白嫩的,也是最好看的一个。
因为气候和环境的关系,他们康巴的男女皮肤都不白,尤其是男人们,大都有些糙,即便他这种不用日晒雨淋的,皮肤也有些黑。
当地那些舞者在这里和他们一起吃了午饭便回去了,送他们走了之后,班觉贡布站在走廊外头抽了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