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人来人往,事务也多,主子歇息了,底下的丫头们还忙碌着。
水宝将白日里弄好的剪纸一一收了,清点完毕,才发现少剪了两个窗花。不巧,今日里买的红纸用完了,想到明天布置要用,水宝不敢耽误,想着这会儿还不算太晚,求一求铺子的老板,还能买到彩纸,拾掇了一下,跟另一个姐妹水香结伴出门。
买了彩纸回来,水宝和水香路过东侧后院,忽听有个女人说话:“怎么来的这么晚,让人看到没有啊?”
随即有个男人回答:“放心吧,没人看到,我见东侧门开着,悄悄溜进来的。守门的看我穿着家丁的衣服,就问了几句,我胡扯就过去了。”
“下次别走大门,让人看见,你还让我怎么活?”女声抱怨。
男人嘿嘿笑:“那也不怕,有你偷偷给我的家丁服装,谁也不会起疑的。”
水宝和水香对视一眼,庆功宴在即,容不得一点岔子,若有人偷偷混了进来,岂不是十分危险?
两人不用商量,都是一个心思,当即悄无声息地靠过去,扒开树丛看看是谁。
只见前方的竹林里,一男一女靠得极尽,正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慕家的丫头不到年纪,是不允许跟人私会的,更别提还偷拿家丁衣服给外人,会带来多少风波?这丫头胆子也太大,这还了得?
当即水宝在这里盯着,水香悄悄离开,回来带了家丁,那两人还没分开,这才抓了个正着。
沈姨娘说吧,斟酌着问:“大小姐,你看要如何处置?”
“姨娘累了,也坐着吧。”慕云歌含笑着对她说完,才扭头看跪在厅中的一男一女。
男人穿着粗布衫,一脸老实憨厚的模样,此时正一身尴尬地跪着,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身边的丫头长相平凡,没什么出众的特点,倒是一双眼睛生得不错,黑黢黢的很有几分天真无邪的味道。
此时两人见她进来,男人没什么反应,那丫头却浑身发抖,牙齿直打颤。
慕云歌看着面生,便问:“这是哪个院子的丫头?”
沈姨娘谢过了她,坐在她的右侧,闻言便道:“这是上一批买进的丫头,一直在洗衣房做工,大小姐没见过她。”
慕云歌见这丫头的服饰并非打杂帮工的粗布衫,不由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小姐,沈家被烧了之后,沈夫人和沈小姐住进了赏梅庭,她们家的丫头也都变卖的变卖,伺候的人不够,这才临时从各房各院里抽调了些丫头下人去做帮手。”佩欣在她耳边说:“这丫头好像叫白梅,就是这次抽调去赏梅庭里的三等丫头。”
慕云歌了然,听见白梅是赏梅庭的丫头,眉头一挑,怎么这么巧?沈静玉才出了事,她的丫头就又闹出了幺蛾子,会不会这里面竟有什么阴谋?
她端着柔和的微笑,慢悠悠地说:“白梅,抬起头来。”
白梅依言抬头,见她目光温柔,一时也有些疑惑。
“你跟这个人是什么关系?”慕云歌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和蔼:“水宝和水香说,你们在后院里幽会,是真是假?”
白梅愣了愣,大眼睛弥漫起一股水汽,眨巴了下眼睛,两滴泪珠就落了下来:“大小姐,是白梅错了,白梅不该触犯慕家家规。不过大小姐,请你相信我,我跟虎哥就是见见面,什么都没发生!”
“哦?”水宝听不下去,跳出来讥讽:“见见面需要搂搂抱抱,差点贴在一起?”
白梅给她问得僵住,涩声说:“是我冷,虎哥才抱着我的。”
她这番谎话编得极差,漏洞连篇,表情也欠缺说服力,不用慕云歌开口,佩欣就冷笑道:“你冷?你裹得厚厚的,会冷到哪里去?”
慕云歌这才注意到白梅的穿着,已快四月的天,她竟还穿罩着一件披风,这会儿都快捂出汗来了!
顺势一扫她身边的男人,也穿得比一般人臃肿。
慕云歌沉眉,到底是哪里不对,这两人穿得好生奇怪……
“还有,在大小姐和沈姨娘跟前,一口一个我字,你有没有将主子们放在眼里?”佩欣快言快语,连珠炮弹地发声,逼得白梅小脸惊惧:“明知慕家家规还故犯,罪加一等!”
白梅伏在地上,哭泣着求饶:“大小姐,奴婢错了,奴婢是无心的。奴婢们一直生活在洗衣房,从来没见过主子们,‘我’是说顺嘴了,一时改不过来也是有的。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奴婢一般见识!”
“你衣服里装的是什么?”她一趴下,腰间的臃肿就露出辙痕来,慕云歌终于想明白,展眉问道:“拿出来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