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星看着小婉离开,仰面搓了搓脸,匆匆往病房赶去。
途中遇见匆匆而过的林雪,薛星心里一阵心虚,每次有事总能被林雪撞见,还好林雪没说什么,薛星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薛医生,”才走没几步,薛星就被林雪叫住了。
“林主任。”薛星像个小学生一样低着头站住了。
“三床有点术后反应,你去看看。”
“哦。”薛星应答着。
好在林雪没有在讲什么,薛星赶忙直奔病房。
稳定好病人的情况后,薛星回到办公室看病历,处理其他的事情。这一下午过得还算安稳。
下班的时间到了,没有其他琐事打扰,难得的清闲,薛星迅速地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啊,今天我又要值夜班了,好烦啊。”
“节哀吧啊!我昨天才值过,等下要去吃大餐了。”
“哎,今天值班医生是谁啊?”
“好像肖医生。”
“肖医生!哦,天啊,更没劲儿了!”
“那你想谁值班啊?”
“当然是薛医生,薛欧巴啦!”
“你想得倒美,薛医生昨天值过班了,而且是和我一起哦。”
“哇,好羡慕你,以后有这样的事,咱俩换换班。”
“不行!你觉得有可能吗?我还想和薛医生靠近一点呢。我觉得啊,薛医生在整个院里都是最帅的!好帅好帅,比流川枫还帅!”
“哎哎哎,鼻血出来了!”
流川枫?好像许多年前的女孩子嘴上也总爱挂着这个名字。三个字,只那么一瞬间就把薛星带回了记忆里那段青葱的岁月,而那段时光里,总是有着那个发着光的人。薛星经过护士站的时候,看了一眼两个小护士,微微一笑。
“哇,薛医生对我笑了啊!”
“不对不对,薛医生是对我笑的!”
……
薛星在平日里下班之后往往还要查看一下病人, 以及各个病人的检查结果,还有空闲的时间再看一些医学书籍,以不断提高自己的临床实践和专业理论。
今天,他早早地下了班,当然并不是因为小婉,而是另一个人。
薛星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赶到了那个杂乱不堪的居民区。
这里是外来务工者的天堂,建筑七零八落,毫无章法。墙皮斑驳,大多被油烟熏得又黑又黄,上面还有许多小孩的涂鸦和刺眼露骨的脏话,密密麻麻的小广告更是把墙面糊的花里胡哨。
各家各户窗边伸出的晾衣杆上,还晒这来不及收的被子内衣之类,随风飘荡。
这个时候,拥挤逼仄的小巷里,已经飘满了油烟味,锅碗瓢盆,叮叮咣咣。忙碌的一天又要结束了,无论什么人,不管做什么工作,夜晚来临的时候,总会回到自己的小窝。
倦鸟归巢,只要是家,就有归宿。
薛星在第二个门洞前停下,靠着路边的大树,静静等待。
大概四十多分钟过去了,白月终于匆匆地出现了。
她还是一身最平常的装扮,步履匆匆,有些疲惫。
薛星看了一下表,九点零五分钟,看来她今天又加班了。
白月急促的脚步,在门洞口放慢了下来,她东张西望了好一阵,才像下了重大的决心一样,一头扎进黑暗的走道里,留下一阵响亮的脚步回声。
薛星的嘴角动了动,微微一笑,她还是那么胆小。
不一会儿,二楼那间小房间的灯亮了。她弯下腰,应该是去摸老猫怪怪了。她把包挂了起来,然后朝着床的方向后倒了下去,应该累极了。
十分钟之后,她起身,怀里多了一个怪怪,怪怪伸长身子跳了下去,然后白月也朝里面走了进去。
应该是要做饭了吧,会做什么饭呢?薛星的心里正在猜想着,白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窗边,薛星下意识地收了下身子。继而又嘲笑起自己,他隐匿在树荫的黑暗里,她怎么会看见自己呢?
白月拉开了窗户,往下面张望了一番。薛星顺着白月的方向看了过去,黑暗让他彼此的视线阻隔,也正是因为黑暗,薛星才敢这么放松地去看那张脸,那张在他九岁那年就时时出现在自己梦里的脸。
电话响了,是小婉。
薛星又看了一眼那个小窗,窗里的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小婉。”
“阿星!”小婉欢快又着急地叫着,“你去哪里了?我煲好了汤,炒了菜等着你,都快凉了呢!”
“我……”
“我看了你的班表,今天不是你值班哦!”
“我在看望一个老朋友 。”
“那你看过了就快点回来啊!我等着你。”
“小婉,不要等我了。”
“不,我就要等,多晚都等!”
薛星找到小婉的房子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半了。
敲了门,没人应答,薛星掏出钥匙轻轻扭开了门。
小婉趴在餐桌上,已经睡着了,餐桌上是几盘凉了的菜和两幅餐具。小小的动静惊动了小婉,她睁开双眼,露出满足的笑,扑了上来。
“阿星,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不能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