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你一言我一语倒也风趣,把耿爷给逗乐了。他对唐爷说:“唐爷,不瞒您说,你家小子跟我徒弟很像,都很逗。但是,也都懂得孝敬。”
见他说起李成博,唐长彪与杨先河都不说话了,尽管,耿爷坚信李成博没死,但李成博的无头尸两人都是亲眼所见。他们想,老人家有个念想也好,总好过承受失去爱徒的痛苦。
在谈到古墓问题上,杨先河原先就兴趣不大,要不是祭屋起火,他是不可能进古墓的。现在,见唐爷再三强调那墓进不得,知道唐爷是担心到时候唐长彪会跟着去。
他对唐爷说:“唐爷,您请放心,如果,小高他们不提出要求,我是不会再去古墓的,自然,也不会让阿彪进去。”
“嗯,那就好,那就好。”
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九点。送走唐家父子,杨先河服侍耿爷就寝,等老爷子睡下后,他去了工作室。
杨先河有着与紫砂圈人共有的习惯,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反的习惯;用业内人的话来说,晚上比较安静,利于创作。
壶坯上手,刻刀拿起,脑海中有了大概的构图后,杨先河正要下刀,耳中忽听得一丝轻微的响动。
那声音很轻,常人很难听得见,不过,杨先河是行伍出身,警惕性自然高于常人。他仔细分辨,确定声音来自前院,并且,断定那是脚步声。
奇怪,老爷子刚睡下,按理不会这么快就起夜,如果不是他……
忽然,杨先河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家中进贼了?
他忙停下手里的活,起身走出工作室,悄悄来到书房。他拿起一支强光手电和一把健身用的宝剑,透过窗户看向院子。他看见,月光下,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朝这边走来。
七八秒之后,那人来到书房的窗前朝里张望。
此刻,书房里没开灯,从外头看进去黑漆漆的一片,所以,来人并不知道杨先河也在注视着他。更有意思的是,两人仅隔着一层窗户玻璃。
等看清楚窗户外头那人的长相后,杨先河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因为,窗户外头那人他不陌生,可是,他也百分百的确定,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
一个死了的人又出现在眼前,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杨先河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他感到了无比的阴冷。
怎么办?外头那东西到底是人还是鬼?他鬼鬼祟祟来这里干吗?
诸多念头在杨先河的脑海中翻腾,一时之间难以理出个头绪来。
为了不让来者发现,也为了能想出应对的法子,他躲进了黑暗之中。
几分钟过去了,外头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那家伙走了?杨先河想。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向窗外,却吃惊地发现,那人还在,并且,站姿、表情跟几分钟前没什么两样,依旧专注地向屋里看着,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像。
杨先河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尽管不是个胆小的人,但面对一个已经死去却又站在面前的人,谁会不害怕呢?
他缩回到阴影里,大气不敢喘一口。
这时,窗外那人却有了动作,那人从兜里掏出一把刀子,将刀尖插入窗户的缝隙,看样子,想撬开窗子。
吱吱嘎嘎撬窗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那声音灌入杨先河的耳朵,他的心一下一下地往下沉。他知道,躲不住了,外头那东西铁了心要进来,与其等他进来打个照面,不如现在就现身喝问,说不定能吓跑对方。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腾地站起身,作势就要大声呵斥。
然而,让他预料不到的一幕上演了,窗户外头空荡荡的,已经没了那个人的影子。
杨先河愣了一下,随即把脸贴到窗玻璃上左右看了看,视线之内没见有人。他又壮着胆子来到客厅,通过别的窗子去看,还是没见人影。一不做二不休,杨先河拔出宝剑推开客厅的门,走出去想一看究竟。
今夜,月光甚好,满月如银盘一般悬挂在夜空,照得“龙岭砂苑”如同白昼。由于视线较好,院子里的景物几乎能一目了然,但杨先河扫视过整个院子,也没发现有人。
“奇怪,跑哪去了?难道是看花了眼?也许,那个人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他自言自语着,手电光扫过大院的每个角落,但那个让他害怕的人却再也找不到了。
他长出了口气:“看来,真是看花眼了。想想也对,哪有已经死了的人会再出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