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并不感到奇怪。因为,高家是出产紫砂壶的大户,而西望圩又是做壶的大村;作为高家陶坊主管的汪立之,隔三差五地来村子找人定做茶壶已是常态。
汪立之先去了范林翔的家。
正在做壶的范红影见他来了,忙解下围裙将手洗干净,泡茶递水张罗开了。
正在隔壁炼泥的范林翔听说汪立之来了,也停下手中的活。
范林翔热情地招呼汪立之:“立之兄弟,你先坐,我去洗个手。”说罢,去了屋门口的河埠头。
“立之哥,这次又是来订壶的吗?”范红影问汪立之。
“也不全是。”汪立之的笑容里夹杂着些许不自然。
“哦?难道……还有其他事情?”
“呃……主要是来看看你……你哥的。”
汪立之原本想说来看看你,但话出口时却变了样。他还是不好意思向范红影表达爱慕之情。
“不是吧。”从河埠头洗完手回来的范林翔调侃地说,“我看啊,来看我是假,看某人才是真的。哈哈。”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汪立之被说得有点手足无措,范红影则一脸疑惑地问汪立之:“立之哥,那你究竟是来看谁的?”
汪立之脸都红了,忙岔开话头:“别听你哥乱说。我呢,是来看看你们做的壶怎么样了。另外……”说着,从兜里取出一个玉镯搁到桌上,“这个呢,是我在古玩店里看到的,觉得蛮适合你,所以,就买了来送给你。”
“送给我?”范红影一脸喜色,拿起镯子带上。看得出,她很欢喜。
范林翔不失时机地开了口:“呵呵,我说的吧,看我是假,看某人才是真。哈哈。”
再笨的人也能听懂这句话里的意思,范红影自然也听明白了,顿时脸上飞起了红霞,原本清秀的面容变得红扑扑的分外诱人。汪立之差一点看呆了。
范林翔走过来,拍了拍走了神的汪立之:“立之兄弟,立之兄弟。”
回过神来的汪立之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哦?哦!不好意思。这个……那个……”
见他窘迫的样子,范林翔乐了,笑着说:“呵呵,别解释,咱们都是兄弟。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成家立业啦。”说着,瞧了一眼范红影,“说真的,立之兄弟如果真能照顾我妹妹一辈子,我也就放心了。我们呢,自小没了母亲,父亲被东洋鬼子欺负,伤了元气一病不起。眼下,我们兄妹是相互依靠艰难度日啊。”
一席话说得范红影湿了眼眶。她走到范林翔的背后,抚摸着哥哥的肩膀,泪汪汪地喊了声:“哥。”
汪立之心里很不好受,他倒了杯茶递给范林翔,说:“兄弟。立之无能,没混出个人模人样来。但是,你们兄妹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当自己的事情来对待的。”
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范林翔换上笑脸,说:“哎,不说不开心的事了。对了,你这次来是……”
见范林翔这么问,汪立之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他说,这次来,是有件事情想请范林翔帮忙。
汪立之离开西望圩的第二天早上,村子里便有了闹鬼的传闻。
有人看见,荒置几年无人问津制壶名匠范钦仁的作坊,半夜亮起了灯,而且,还传出“泥搭子”拍打泥条的动静。
有好事之人去问范家人,是不是范家将那间作坊重新启用了?
范家人也觉得奇怪,因为,自打范钦仁过世之后,范家有了新规矩,那就是,不管是谁,如果,制壶水平与范钦仁相差很大,是绝对不让进作坊的。
做壶水平要达到范钦仁那样的高度谈何容易,避开天资与勤奋不说,这几年,日本人时不时地来闹事,范家能坚持做壶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谁还有闲心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去苦练制壶的手艺?
于是,自新规矩实施以来,没人有资格进入作坊。
好事之人将范家人说的话添油加醋奔走相告,不多会,老作坊闹鬼的传闻便传遍了整个村子。
一些上了年岁的老人说:这是钦仁兄弟的魂回来了,他是放不下干了一辈子的手艺活呀。
此后几天,老作坊一到晚上便会亮起油灯,并有做壶时发出的声响。
有人试图去看个究竟,但被新发生的一件怪事吓得硬是没敢去。
新出的怪事跟村里某个人有关,此人叫做范永刚,是范家人。这人不信鬼神,是远近出名的大胆。
作坊闹鬼的传闻传开后,这人就说了:“我就不信这个邪。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吓唬人。我决定去看个究竟,揪出装神弄鬼的家伙来。”
于是,这人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去了闹鬼的作坊。
范永刚去作坊前,范林翔知道了这事,他也想弄清楚作坊“闹鬼”的真相,于是,就在范永刚去老作坊的同天晚上,他尾随对方也去了那间让人发毛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