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挽英一直没有收回握住她手腕的手, 一直到晶莹剔透的酒从高脚杯中溢满出来, 滴在了雪白的桌布上。桌上精致的烛台上,红色的蜡烛安静地燃烧着, 给斯黛拉苍白的容颜也打上了一层暖色。她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谢挽英, 笑道:“你是想自己主动放开, 还是想让我动武?你是打不赢我的。”
谢挽英饶有兴趣地挑眉:“果然是原形毕露了啊?我就说嘛, 蒂埃萨怎么可能总是一副文雅纤弱的样子。你就是那位让英国的教会背弃‘唯一的教廷’和‘唯一的真理’的女巫呢。”若换在寻常, 就她那个性格, 就算冒着被对方按在地上暴打一顿的危险,也是绝对不会因为对方的无力屈服的,而这次却是个反常——她很干脆地放开了手。
斯黛拉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双手交叉撑着下颌,对谢挽英道:“不用客气, 请享用吧。”
说实话,谢挽英是想拒绝的, 毕竟上次的前车之鉴太过惨痛。这次斯黛拉虽然看起来终于是用真面目来见她的,但是保不齐这诡计多端的女人再干出什么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她真的如此排斥斯黛拉,她昨天就不会和她回来,今天更不会上了她的车的。面对斯黛拉提出的一切,她的心态总是无比的纠结矛盾。
“你真是毒//药。我明知道你很危险,却还是无法拒绝你。”谢挽英一边说着, 一边割下了一小块牛肉放倒嘴边, 却不急着送入口中, “如果你真的想要剥夺我的法力, 请在那之后给我一个痛快的了断。”
说完她把叉子放入了口中,然后又喝了一口酒:“你明明有那么强大的法术,为什么总是用这种在食物里下药的下三滥的伎俩呢?说起来……我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你战斗,也嫌少看到你施法……”
她正低着头切割食物,却忽然听见了桌子那头传来一声轻笑,那声音低沉而沙哑,并不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抬起头去,却发现餐桌上的食物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的中式茶点,还有紫砂壶以及黑沉香木做的茶盒。她正惊愕着,却忽然感到手中一轻——那些精致的刀叉餐具都消失不见了,她的面前只有一个朴素的茶碗。
而坐在茶桌那头的人已经不是斯黛拉,而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东方男子。用力揉了揉眼睛,但是眼前的男人并没有消失,反而微笑着向她点头:“十几年没见,你长大了。”
他还是她记忆中的一样。俊朗的容貌,笑起来像是春日的阳光一样温暖,以及唇边永远挂着的温和的微笑,令人感到如沐春风。但是那笑容永远都没有到达过他的眼底,他的眉永远都是轻轻蹙起的。谢家的上代家主,被认为是力量最接近谢桃夭的人……但是他在接任家主的第二天,就剜下了自己的双眼,然后自杀了。
她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回了谢家本家的院落,谢青石正坐在院里的橡木下,惬意地品着茶。和煦的风将柳絮吹起,如同鹅毛飘雪,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也不恼,只是伸手轻轻一弹,柔和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谢挽英身上。
她望着他,如鲠在喉,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扑到了他的怀里,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肩上。他的衣服上总是有皂角的香味。他教她练剑时,这股清爽的香味总是萦绕在她的鼻尖。那是她亲爱的父亲啊……!
谢青石把手环绕在了她的肩膀上。谢挽英在他的身上趴了很久,才终于小声说道:“把幻觉收起来吧,斯黛拉。”
她话音落下,整个场景迅速地分崩离析,化作点点光芒消失在了空气中。等到那些耀眼的光芒都消失后,她还在斯黛拉的家中,只是此刻抱着她的人却是那位吸血女伯爵。
“这个法术叫□□丽舍乐园,可以让你看见你心中最想见的人,可以让你梦想成真。”斯黛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原来她最想见的人竟然是她的父亲——斯黛拉如是想着——她本来以为会是筑紫筝。
“你真是太可怕了。”谢挽英依旧埋首在她的胸前,“既然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不去施展?更何况……如果你这样强大,根本没有人能够打败你。”
“梦境太过真实,也就和现实没有区别了。又或者,其实现实不过是多重梦境中的一重呢?”斯黛拉笑着抚摸她的头发,“挽英,这些力量虽然极为强大,但是我却不愿意把它们用在伤害人身上。”
“为什么?”谢挽英抬起头来。斯黛拉的眼睛里倒映着跳动的烛火,像是深蓝的大海里倒映着夕阳。
“你还年轻,所以你想追求毁灭的力量。……相信我,我也曾经和你一样。但是自从奇迹之年后,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我深刻地明白了,救赎的意义远远大于毁灭与征服。后者会令人渴求更多的权力,更强大的力量,而前者才能让人得到发自内心的快乐。因此,我拒绝使用幻术攻击别人。这有悖我的誓言。”
谢挽英说道:“我追求力量,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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