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为一甲子,人若活到了六十,那么这一年寿辰,则刚好与他出生时的天干地支一般无二。
因此,六十大寿在古人眼里,意义显得尤为重大。
韩老太君这六十大寿,恰逢老皇帝龙体大安,京城上下一扫之前凝重,气氛松乏,愈发热闹喜庆起来。
郑明成夫妻对此事极为重视,早在半个月前,杨氏便让家人到京郊寺院布舍米粮,以及在城北城南多处施粥赠衣,籍此为老太太祈福祈寿。
安国公郑明成是今上心腹重臣,他的老母亲过大寿,整个京城闻风而动,除了皇子们需要避嫌,只命人送上贺礼外,余下者只要有资格上门贺喜的,皆做好准备,早早上门恭贺。
而就算没接到请帖者,有些门路的,能掰上点关系的,都使家人登门随上喜礼。
天不过刚明,安国公府门前正街,便已车水马龙,人潮攘攘熙熙。
外院之事,自有男人们处理,而持请帖上门,有资格进入内院的女客们,皆不会这么早出现。
不过,国公府女主人,掌家的杨氏,却是一刻也停不下来,正日子不过寅正时分,她便早早起了身,开始打点一干事宜。
开启库房,取出宴席要用的盘盏碗碟;检查整理昨日布置,看是否有所纰漏;还要查看早已订好的菜品,材料是否准备妥当,耗时长的菜式能否及时上宴;等等不一而足。这些林林总总的事务,虽然无需杨氏亲力亲为,但这都必须由她亲自坐镇,命妥帖之人办好同时,还需应对不少突发状况。
这回寿宴,是不能出一丝纰漏的。
郑玉薇亦早早起身,跟随在母亲身边,一边帮助杨氏处理小事,一边观摩该如何快速处理突然状况。
这类超大型宴席,即便是如安国公府一般的高大门庭,亦不会时时举办,如今郑玉薇在及笄前恰逢其会,杨氏当然要将女儿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一番。
理论上已经了解很多,但到底与实际操作不可同日而语,机会难逢,郑玉薇抖擞精神,仔细留心学习。
从天未亮的寅正,一直忙碌到天大亮很久后,杨氏终于将晨间诸事理得差不多,她接过丫鬟奉上的香茶,抿了一口,随后瞥一眼厅旁的滴漏,她放下茶盏,拉过女儿的小手,柔声问道:“薇儿可困乏?”
杨氏抬手轻抚爱女鬓发,目露关切。
一双儿女是杨氏的心尖子,特别是女儿,五年前一场大病,让其一度垂危,可吓坏了她夫妻二人,这几年小心调养之余,她从不让女儿太早起,以免小孩子家走了觉,身体会吃亏。
当年大夫说,郑玉薇身子骨还在长,只要妥善照顾调养一段时日,便无任何妨碍。
这话听在心疼爱女的父母耳朵里,这一段时日自然是无限期延长。
“娘,我不困呢?”郑玉薇搂着母亲胳膊,撒娇摇了摇。
这是实话,郑玉薇身体早养好了,年轻精力旺盛,早起对她没多大影响,不过,杨氏年纪不小了,怕是会累。
“那娘累么?”郑玉薇抬头问母亲。
“娘不累,”杨氏微笑摇头,其实,操劳多日,她是有些疲惫,但她不想女儿忧虑,再抚了抚爱女鬓发后,她笑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咱娘俩更衣给你祖母拜寿去,等会儿客人该上门了。”
郑玉薇点头,母女携手返回屋内,更衣梳洗后,被丫鬟婆子簇拥着前往世安堂。
大户人家拜寿也有讲究,都是主家后辈在客人登门前,先行给老人拜寿,一来因为他们与过寿老人关系更亲近,二来方便继续忙碌以及接待客人。
办一场大宴,主家要提前准备的实在太多,且宴席上还会有不少事情需要及时调度,可谓劳心劳力。
因此杨氏携女踏进世安堂时,此时不过晨初时分。
春日的暖阳刺破淡薄如纱的白云,金色的晨光穿过枝头,越过树梢,披撒在安国公府的房檐屋顶上,为披红挂彩的偌大府邸增添更多喜意。
世安堂乃至国公府上下仆役皆一身新衣,精神奕奕,各就各位,来往井然有序又面带喜色。
安国公府的主子们齐聚世安堂,女眷们避至偏厅,男人们则先进正堂给老太太拜寿。
郑玉薇跟在母亲身边,在偏厅里头坐了约摸一刻钟,男人们便退出世安堂,往前院去准备迎接登门的客人。
杨氏听罢丫鬟通禀,笑着站起来,说道:“好了,咱们给老太太拜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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