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祁辰也是久久都没有说话,他没有再提起慕容凌月的过去,因为那确实是很残忍的事情,而是当成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反正他只要知道她还在就是了,不管是曾经的皇嫂,还是如今的世子妃嫂嫂,其实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了,今天真是他有史以来心情最好的一天,就算在这困苦的北大营里摸爬滚打,也算不了什么。
他们在马车里面谈论了很久,大概方才想到昭景翊还被晾在外面,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最后还是宫祁辰露了个头让昭景翊进来,可怜昭景翊在外面看了半天,别说是巡哨的人,就是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又被这小子给涮了一道。
“什么事儿说了那么久,你个小兔崽子到底闯什么祸了,真是不能够让人省省心,难怪你七皇兄不放心你。”昭景翊一反常态的将宫祁辰给训了一顿,因为只要一想到他们之前在马车之上说了那么久,而自己却只能在外面吹凉风,实在是心里不平衡。
慕容凌月和宫祁辰自然是不会将他们之前所说的事情说出去,所以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宫祁辰也知道了为什么昭景翊和慕容凌月会来此的原因,摸了摸鼻尖儿说道,“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再生活在那个温香软玉包围的地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被蒙在鼓里。”
还有连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宫祁辰的目光忽然之间落在了慕容凌月的身上,已经失去的东西回来了,这一次他自然是不会再弄丢,而他再也不能当那个什么都做不了,还被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的蠢货。
北大营的日子固然很难熬,但是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而且这里最好的地方就是,所有人都不会将他当成是那个嚣张跋扈的九皇子,不敢在他面前做一点儿不恭敬的事情,因为在这个地方人人都是一样的,譬如那个少年,还有就是自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宫祁辰不想再让身边的亲近之人再为他操心,再为他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他,他已经被保护的够多了,再也不想做那个被别人保护的小孩子,或许这一次皇兄的选择还正是成全了他,等日后他有了能力后,自己会回到朝都,护着自己想要护着的人。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北大营不是好呆的地方,可是不管你之前是什么尊贵的身份,但是只要到了这个地方,那就没有什么尊卑之分,你可看见了先前那个少年,他们家里也是非富即贵的,还不是被军法处置。”昭景翊将话给说的清清楚楚,他本来已经想到了怎么将这个小崽子给捞回去,但是现在人家自己却不乐意,这办的事什么事儿……
北大营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天子脚下的军营,所以宫祁晟不允许这里出现一点儿的歪风邪气,所有官宦家族的子弟,还有平民家中的子弟,在这里一律是平等的,就算宫祁辰是朝都里面可以横着走的九皇子,到了这里也一样的,不会有什么特殊待遇,恐怕宫祁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他发配来北大营的。
慕容凌月看着他们之间有些僵持的模样,不由得出来当了调解人,“先让九皇子说一下,你真的有把握在这里历练吗?其实要历练,要成长的话,也不一定非要在这里,回到朝都的话也是一样的,这里环境尤其的复杂,更何况你七皇兄希望你没事儿,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想到那个除了慕容凌月之外,第二个给过他温暖和家人感觉的七皇兄,宫祁辰不由得低下了头,是他这么多年太任性了,害的七皇兄为他担心,现在他却要离开了,而自己却连见一见他都做不到。
但是纵然是这样,他的决定还是不会变的,这世间本就有很多的不公平,没道理他一个人要求两全其美,见不到七皇兄固然非常遗憾,但是时间还很长,总有一日自己会彻底改变,然后再去堂堂正正的见七皇兄,不再做他身后的那个拖累。
宫祁辰嗫嚅了一下嘴角,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已经决定了,世子哥哥,凌月姐,我还是决定留在这里,至于安全问题,我想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们就放心好了,我若是连这个北大营都走不出去,那可就真的和那些酒囊饭袋没什么两样了。”
再说了这北大营的明面儿上说的有多好,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那些人还真的没有胆子将他真的怎么样,毕竟是个皇子,而且马上就要及冠了,到时候可就是有名号的亲王,那些人是有多傻,才会得罪未来的亲王。
昭景翊和慕容凌月相视一眼,既然是宫祁辰主动要求留下来的,而且态度以及如此坚定,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宫祁辰也不是一点儿大的孩子,需要事事都让人为他做主,只要是合理的要求,他们也没有理由多说什么,只是到底还是要找个人盯着才能放心一些的。
既然已经没什么事儿了,那么宫祁辰就和昭景翊说道,“麻烦世子哥哥再送我回去一趟,否则你下一次过来的时候,看见被关在禁闭室里面的人恐怕就是我了,到时候我一定会为了自保,而毫不犹豫的出卖你的。”
昭景翊是忍耐了多大的冲动,才没有一巴掌呼到宫祁辰这死小子的脑门儿上,本来站在外面许久已经够窝火的了,现在还要任劳任怨的将人送回去,真是有些想要揍人的冲动,不过在慕容凌月那幽幽的眼神中,昭景翊还是照办了。
慕容凌月看着那两人渐渐走远,两人的脊背都是一样的笔直,尤其是宫祁辰的,他的肩上好像隐隐多了一些什么东西一般,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稚嫩少年了,慕容凌月有预感,当她再一次见到宫祁辰的时候,一切都会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