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过去的事,没有意义了。”
“我相信你不会杀了韩师姐的!我觉得师兄对你未必无情,有一次我偷偷看到他去藏书阁,在你的房间里停留了很久,后来藏书阁再也没有其他人看守了,师兄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
月谣表面上微微地笑着,殷慕凌却感觉到她此刻内心定是充满波澜。
“云大人……”殷慕凌没有如明月那般亲昵地喊她月儿,“其实当年姬师兄也未必相信你杀了韩萱,但是他没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我想如果你没有选择逃出逍遥门,师兄一定会想办法保住你的命的。”
月谣倏地冷眼看过去,像是寒兵冷箭一样犀利,殷慕凌眉头一皱,顿时不说话了。
她道:“好了,以前的事已经过去太久了,就不要再提了。明月,我们好久不见了,今晚就宿在我这儿,我们好好叙叙旧。”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非常柔和,殷慕凌刚想拒绝,就见明月雀跃地说了好。
“不过我和掌门师兄说了今天会回驿馆的。”她想了下,对殷慕凌道,“殷大哥,你帮我去和掌门师兄说一下吧!就说我今天宿在月儿这里了。”
“好……”
“不必了。”月谣站起来笑着说,“你殷大哥是毕竟是质子,行动多有不便,不方便和别人过多接触,我帮你去知会一声吧。”
明月略有担忧,“可是姬师兄……”
“我又不是自己去。”
明月这才放心地说了声好。
殷慕凌眼看时间差不多便起身告辞,月谣没有挽留他,叫来了兰茵,专门辟出一间客房给明月,自己便以多年不见为由,亲自送殷慕凌出去。
主道两旁的树郁郁葱葱,即便是冬天秃光了叶子,也难掩高壮,若是在夏日里,这里便是乘凉的好地方。
“殷大哥在质子府过得还好吗?”月谣与他并肩走着,言辞之间似乎满是关怀。
殷慕凌道:“还好。”
“那就好,毕竟是同门,虽然你的宗族亲人做下大逆不道之事,但你的为人,我十分清楚。若是殷大哥受了什么委屈,可以与我说,我会代为上报天子,给你一个公道的。”她说得十分亲切,殷慕凌却心中一凛,只听她接下去又说,“不过这里是帝畿,殷大哥毕竟是质子,一些不相干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否则让人误会了什么,可就百口莫辩了。当初我尚且能逃出逍遥门,有一条生路。可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殷大哥又能去哪儿呢?”
她果然是怨恨的!
殷慕凌神色稍变,谨慎地点头:“云大人提醒的是。”
眼看门口就到了,月谣便停下了脚步:“我派人送殷大哥回去吧,以免路上遇上什么、又产生什么误会。”
殷慕凌明知月谣是不想让自己有机会去驿馆找姬桓,好将明月扣留在小司马府,却不得不装作不知道,还要好言感激一番。
姬桓一早就递交了文书,让驿臣献给天子,文书递交给天子之后,很快就有诏命下来,让他第二日一早觐见天子。他等了足足一天也不见明月回来,便让照春在驿馆继续等,自己去面见天子。
“师兄,面见天子,您还是穿得稍微喜庆一些吧,黑色有些不吉,恐怕会冲撞了陛下。”照春心细,昨天就出去买了衣服,他拿着那件被称作喜庆的白色衣服给姬桓,袖口和领口还绣了淡淡的祥云,“师兄常年黑色,偶尔也需要换一下颜色!”
于是姬桓便穿着那件据说十分喜庆的白衣去觐见天子。
然而姬桓一走,便有一个眼生的小兵过来找他,不是找姬桓,而是照春,“这是我家主人给您的信,请公子收好。”
照春将信将疑地将信拆了,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写,只有一朵被压扁的绢花。他认得此物,那是明月头上的饰物……
姬桓从建福门被人引着进入无极宫。整个皇宫赫然跃入眼前,气势如虹、巍峨宏大,无极宫就坐落在建福门后中轴线上,像是巨大的龙首一样拔地而起,金色的瓦片熠熠反射着东出的阳光,宛如画中天宫。
随着內侍传召,姬桓整了整衣衫,由內侍引着走进了无极宫殿门……这里是天下的中心,人才辈出,文武皆有,所有人就像雕像一样站在各自的位置上,每个人在此时看起来都那么不起眼,然而却掌握着整个天下的风云。
面见天子,应当目不斜视,目光望着天子的脚下……姬桓余光一动,步伐忽然就顿住了。
那站在无极宫左侧、大司马之下的人,拥有着一张美丽的面庞,微微斜挑入鬓的眉带出几分媚意,一下子和三年前在阳污山上满脸是血的脸重合起来,像是一记重击狠狠敲在他心口。整个宫殿内所有人都沉肃着脸,只有她微微笑着,然而那笑带了森骨寒意,仿佛戴着面具的恶鬼,在身后落下了张牙舞爪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