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隔着紧闭的窗子一点点渗入房间内……
“月儿……”姬桓心尖都在颤抖着,望着微微睁开眼睛的月谣,搂着她肩膀的手不由地握紧了,低低地呼唤她,“月儿,月儿你醒了。”
月谣却睁着眼,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迷茫地看着姬桓。
“你是谁?”
姬桓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然而片刻之后,月谣难受地捂着头,“是……你是姬桓。我是月谣……这里,这里是逍遥门。我……”她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头,思维十分混乱。
“月儿,你怎么了?”姬桓抓住她不断敲打自己的头,低下头望着她的眼睛。
月谣猛一下对上他的目光,整个人愣住了,“我记得你……”她咬了咬下唇,目光落在小小的弟子房内,感觉熟悉,却又陌生。
姬桓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她。
“没关系,月儿,你只要记得我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以后你有我,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月谣在他的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口,他的心跳隔着血肉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像是敲击在她的心上一样,一点点地似乎有什么在心上膨胀开来,像是窗外温暖的阳光……
她不由地笑了,本无处安放的手轻轻地环上他的腰,轻轻地说:“嗯。”
天雨和文薇一起过来看了她,月谣对文薇依稀有印象,对天雨却是全然没了印象,前尘过往仿佛消失在了魔域中。
姬桓搬回了掌门居住的逍遥宫,也带着她一起住了进去。月谣走在已经快要看不出曾经被血洗过的逍遥门,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弟子这么少,我记得很多的……他们……”
姬桓牵着她的手,忽然听见她说话的声音弱了下去,似乎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很怕你……也讨厌我……讨厌……我……”
姬桓笑着轻抚她的鬓发,温柔眼神得像是沿岸露出了新芽的柳树,“怎么会呢?你记错了。”
逍遥门新近招了些弟子,都是附近无家可归的孤儿或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与之前几乎只收名门之后的情景比起来,确实是弱了,但正是因为如此,反倒没了过去那些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姬桓管理起来更加地得心应手。
但他把大部分的事都交给了照春,自己却一心陪着月谣。
新弟子们不知月谣的过去,见掌门对她如此上心,自然而然地将她视为师母,十分的尊敬。
月谣靠在姬桓的肩上,双手抱着他的腰,笑起来眉眼都弯起来,明媚得好像这初春的阳光。
“师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好像做梦一样。”
姬桓很喜欢摸她的头发,软滑得像绸缎一样,一握就是一大把,“因为我爱你……所以对你好。”他温和地笑着,一下子仿佛所有的阳光都在眼睛里,月谣抬头看着他,抱着他的脖子轻声低语,“我也爱你。”
安静的逍遥宫内没有其他人,月谣由姬桓牵着手,心里暖得好像有什么要膨胀开来,她低着头浅浅地笑着。经过正殿大门时,她抬头看了一眼,脑海中顿时有一道声音霸道地响起
——我服与不服掌门都不会改变决定,又何必有此一问,多此一举!
那声音过于凌厉怨忿,像是地狱恶鬼一样,她陡然哆嗦了一下,整张脸都白了。
脑海中忽然有许多声音叫嚣着,无数记忆的片段潮水一样地随着那些声音涌了进来,让她心发慌。
姬桓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月谣垂下头去,摇了摇头。
她近来总这样,常常走神,姬桓知道那是她在魔域被困了后的后遗症,每当此时便更加的关心。他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搂住她的肩膀,慢慢地走了回去……
他的房间就挨着她的,多年严谨的作息使他每天都醒的很早,以前醒来便会练功,现在却一醒来先准备早膳和热水,然后去叫月谣起床。
他照例敲了敲她的房门,推了进去。
“月……”话还没出口,就倏地噤了声。
只见月谣坐在床上,单膝曲起,一手支着头,漆黑的头发长长地披散下来,阴郁得好像化不开的冰雪。短暂的沉寂之后,月谣微微地偏了偏头,眼睛冷得好像利剑,带着怨气和不忿,“姬掌门。”
姬桓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片刻的沉默之后,他走了过去。
“月儿,你醒了。”他伸手想要将她的长发拨到身后,却半空就被攥住了手腕,月谣凌厉的目光盯着他,“干什么?!”
“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你先穿衣吧,我给你送进来。”
月谣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很久,目光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幻境中沉睡了多久,幻境的记忆太清晰太美好,让她不愿意醒过来。她还很清晰地记得在梦中,姬桓亲口说爱她,只可惜这样的梦……醒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