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睁开眼睛,您不要吓女儿啊!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呀。”何琳琳坐在地上抱着她娘哭得撕心裂肺。
仰躺在地上的沈雅紧闭着双目,一动也不动,脖子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
老嬷嬷和小菊也围着掉眼泪,“小姐啊,您怎么那么傻呢?您怎么就舍得扔下小小姐一个人走呢?小姐啊,不值得,您太傻了呀!”
何琳琳闻言眼泪掉得更凶了,不停地摇晃着她娘的身子,一声紧似一声地喊着娘。
今儿一早吃罢早饭她就在屋里做绣活,做着做着就觉得心里一阵不安,手指头连着被针戳了好几下,她心神不宁地放下绣活去正屋找她娘。哪里想到却看到她娘悬挂在房梁上,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就抱着她娘的双腿大声呼喊,老嬷嬷和小菊听到喊声跑过来也是吓得差点魂都没了,三人协力才把沈雅放了下来。
何琳琳是压根就没想到她娘会想不开寻短见的,她知道她娘是放不下她的,现在她娘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肯定也是为了她。
想到以后她就是没娘的孩子了,再也没有人用疼爱怜惜的目光看着她了,何琳琳就觉得心里疼得要命,喘不过气来。她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滚烫的眼泪落在她娘的脸上。
“小小姐别忙着伤心,小姐还有气。”把手指放在沈雅鼻端的老嬷嬷忽然喊道。
小菊也惊喜地喊,“快看,快看,小姐动了,动了。”
何琳琳顿时止住了哭声,低头朝怀里的娘亲望去,只见她娘的眉头果然蹙了起来,头也微微动了一下。她大喜,不停地喊:“娘,娘,您可千万不能丢下我!”喊着喊着就不由悲从心来,眼泪模糊了视线。
也是沈雅命不该绝,这些天她一直在想怎么才能阻止夫君把琳姐儿推入火坑,想来想去唯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她死。
她死了,作为亲生女儿的琳姐儿必是要守孝三年的,孝期自然就不能嫁人了。她帮不了女儿什么,若是她的死能给女儿换来一线生机,她是愿意的。
今天她好不容易找了借口把老嬷嬷和小菊支了出去,拿出早就暗自准备的白绫悬挂在房梁上,一狠心便把脖子挂了上去,陷入昏迷之前她还在遗憾不能主持女儿的及笄礼,不能亲眼看着女儿出嫁。
但她没想到女儿会那么快就找了过来,因为吊的时间不长,被女儿这么一哭一喊一摇晃,沈雅便又醒转了过来。
“琳姐儿,莫哭!”醒过来的沈雅嘶哑着嗓子费力吐出这几个字,手颤微微地抚上女儿的脸颊,摸了一手的眼泪。“琳姐儿,你,就让娘,死了吧!这样,你爹,就不能,逼着你,嫁人了。”
何琳琳哭得更伤心了,抓住她娘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娘,娘,我不让您死,我宁愿听爹的话嫁给那个人也不要您死。”
您死了,就再也没有了疼我的人了!这一刻,何琳琳对她娘的些许不满全都烟消云散了,她娘虽然软弱没用立不起来,连带着她从出生就跟着一起受苦,可就是这样软弱没用的娘亲为了她却愿意去死!
她不怨,不怨,再也不埋怨了!只要娘能好好的活着,再苦的日子她都甘之若饴。
看着哭得不能自抑的母女俩,老嬷嬷扯着袖子直抹眼泪,数落道:“小姐您怎么这么傻?您只记得父母丧子女需守孝三年,怎么就忘记了还有热孝成婚一说呢?你若是不在了,姑爷一气之下肯定会让小小姐百日内完婚的。”
沈雅顿时傻眼了,对呀,依夫君的性子,再加上田姨娘的枕边风,定是不会让女儿等三年的。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怎么办?我的,琳姐儿,怎么办?我苦命,的闺女呀!”沈雅又急又绝望,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老嬷嬷和小菊更是没有办法,只能陪着一起掉眼泪。
云容进院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还以为她家小姐怎么了,惊慌失措跑进来,“小姐,小姐,您可不要有事啊!侯府来人了,您的亲侄子给您撑腰来了。”一边跑一边喊,心中不停地埋怨自己,都怪她路上走得太慢,要是小姐有个好歹,那她也不活了。
沈雅几人听到云容喊的这么一嗓子,顿时都不哭了。尤其是沈雅,挣扎着站起来,不敢置信地望着云容,“当真?侯府当真来人了?”
“嗯,嗯!”云容不住地点头,胡乱摸着脸上的泪水,咧开嘴却露出大大的笑容,“是三老爷家的四少爷,您的亲侄子,是西疆战场上大显神威的四公子。小姐,咱们再也不怕了!”她亦知道这位四公子实则是四小姐,是那位被圣上封了郡主的四小姐,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可经过这一路她的心就完全放了回去,这位四小姐可是个厉害的呀,难怪老侯爷让她来云州走这一趟。
沈雅的泪淌得更欢了,抓着女儿的手惊喜地喊着,“琳姐儿,你听到,了吗?你,表哥,来了!”
何琳琳呜咽着,“嗯,嗯,娘,我听到了,是表哥来了,咱们不怕了,咱们都好好活着。”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而老嬷嬷和小菊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直念阿弥陀佛。
没让沈雅母女多等,沈薇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恍惚中沈雅只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玉郎一般的年轻公子面带微笑徐徐朝她走来,这就是她的侄子?长得可真好啊!不知为何,一看到这个侄子她没着落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了,侄子的那双眼睛跟她父亲多像呀!她不由眼眶一热,好悬没再掉下泪来。
何琳琳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沈薇,这是她的表哥,侯府的贵公子原来是这个样子啊!气宇轩昂,华贵斐然!
“姑母,小四看您来啦!”沈薇一进来就恭敬地行礼,还对着何琳琳亲切地微笑了一下,“这是琳表妹吧!”
那从骨子里透出的亲近让何琳琳不由鼻子一酸,真好!她的表哥对她们母女没有一丝骄傲和轻视。她也很有风范地对着沈薇行礼,请唤一声,“表哥。”
沈薇一瞧,顿时觉得这个表妹还是挺靠谱的,脸上的笑容又真切了三分,转过头刚要和姑母说话,却猛地瞧见她脖子上的勒痕,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目光也冷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姓何的又做了什么?”此时何章铭在沈薇嘴里直接就变成了姓何的,“对自己的妻子动手,真不要脸。我找他去!”她想都没想就把这账算到了何章铭头上,毕竟这渣男有前科,据暗卫调查,他对妻子动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何琳琳大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妨了,上前就拽住了沈薇的袖子,“表哥,不是,不是。”她焦急地摇着头,脸上还带着几分尴尬。
沈薇不由狐疑,把目光转向她姑母,见她也是一脸的不自在。陪在沈薇身边的莫嬷嬷一下子就看出了门道,附在沈薇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沈薇面露了然,看着她姑母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母爱真是伟大,姑母这般懦弱的人为了女儿都能去死。这不由让她想起了原身的母亲阮氏,听说她是郁郁而终的,可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她就没想过她不在了丢下这一双稚龄儿女怎么活?
何章铭也追了过来,“贤侄,小四,贤侄,你想拜见你姑母,姑父领你来便是,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反正已经这样了,何章铭反倒豁出去了,一副好姑父的模样对沈薇责怪道。
沈薇嗤笑一声,“哪是小四着急,是姑父着急了吧?”她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仔细瞧,那笑容根本就没到眼底,“来来来,姑父,你请坐,今儿咱得好好掰扯掰扯。”她来就是砸场子的,自然先把帐算了再说。
“看贤侄说的,咱们都是实在亲戚,有什么好掰扯的?姑母表妹你也见了,现在跟姑父书房叙话吧。置上一桌好菜,咱们爷俩好生喝上几杯。”何章铭好似没有听出沈薇的话外之意。
沈薇却没有动,而是朝月桂看了一眼,月桂立刻殷勤上前扶住何章铭的胳膊,“姑老爷,奴婢扶您坐下吧。”也不管何章铭愿不愿意,手下一用劲就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沈薇嘴角翘了翘,朝月桂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亲自扶着她姑母坐在了另一边。
何章铭心中再是不愿,却也只能陪着笑脸,“贤侄有什么话快说吧,说完了咱爷俩喝酒去。”
沈薇依旧笑,心中感叹:这个便宜姑父的脸皮可真厚啊!城墙带拐弯有没有?既然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把棺材掀开让你瞧瞧里头好了!
“小四之前收拾田姨娘,姑父还埋怨我不给你面子,姑父,我给你面子,可你给我们忠武侯府面子了吗?”沈薇问得异常认真,“堂堂侯府千金小姐,就住这样的破院子?不是说姑母在养病吗?就这鬼地方能养什么病?一个姨娘,三五两银子买来的玩意,吃的穿的住的都比正室好,这便是姑父你给我们忠武侯府留得面子?”沈薇声声质问。
何章铭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很后悔自己怎么就犯贱追过来了,追来做什么?找不自在呢?
“这不是,这不是——”何章铭急得一脑门子的汗,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事实在这摆着,不容他狡辩呀!
“这不是什么?是姑父您宠妾灭妻把我们侯府的脸扔地上踩吧?”沈薇徐徐说道,斜睨了坐立不安的何章铭一眼,又道:“听说姑父还想把表妹嫁给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做填房?啧啧,不是做侄子的说你,你不把姑母当回事就罢了,表妹可是你的亲闺女吧,你咋就这么狠得下心呢?”沈薇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他留,对于这样的渣男,就得剥去他掩饰的外衣,让他赤裸裸地才好。
何章铭可不这样认为,“贤侄这话就不对了,琳姐儿是我亲闺女,我还能不为她打算?琳姐儿嫁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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