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笑领着巧沁等人到花厅,看了箱笼上封条无误,方叫人打开。
这三口箱子,一口放着地契、房契;一口装了珍玩古件;最后一口却是琳琅满目的珠翠之物。
裴家祖上是显赫数朝的世家,史书记载的名门望族,自前朝科举兴起,才逐渐败落。但作为嫡支,又没出过太剽悍的败家子,是以底蕴仍存。
多少年的积累,当然不可能是区区三口箱子能装下的。宋宜笑估计,这些应该是裴家自本朝定鼎以来,在帝都所置。
虽然如此,也足够巧沁等下人咋舌了:“裴家竟是这样豪富?”
“人家数代积累,岂可小觑?”宋宜笑略作检视,心知后两口箱子里随便拿一件出来,都足够寻常富贵人家做传家之物了,也非常惊讶。
但转念想到上回在简离邈处所见,也就释然了,“这些东西我瞧着比上回在三叔那儿看到的还差一点,真正顶尖的恐怕早就送回幽州了!”
别看裴家现在权势不如简家,要论祖上,裴家世代官宦;简平愉幼时可贫困得紧,他又爱惜羽毛,权倾朝野那会也号称“清廉”。所以宋宜笑觉得简离邈能有那一屋子连城之物,裴家现在送来这三口箱子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说为什么燕国公府没这样的富贵气派,库房所藏别说比简离邈那,比这三口箱子也差得远,应该是简离旷与晋国长公主都还在世,还没给子女分家的缘故吧!
她给丫鬟们略说了几句在简离邈府中所见,待众人的震惊之情散去,又许诺以后若有机会,会轮流带她们去简离邈那开眼界,就开始做正事了:先叫人把每一件东西都拿出来,与随箱子送来的名册一一对照。
核对无误后,再把东西原样收入箱中,重新上了封条,这才吩咐:“先放到库里去,明儿个着人出去分头打探行情,再派人去把那些地契、房契的具体情况与我弄清楚了来报!”
这么多东西一口气卖出去的话肯定要吃亏,吃的亏还不小——不然裴幼蕊也不会托付过来了。只能徐徐图之,才不至于被砍价。这种细水长流的卖法,对行情却要一直留意着了。
巧沁等人齐声答应。
锦熏看了看天色,上来道:“奶奶看了这一下午东西,该歇歇了!”
宋宜笑闻言,扫了眼屋角铜漏,知道简虚白快回来了,到时候肯定要问自己今日去婆婆那儿的经过,便颔首:“也有点饿了,叫厨房做两碟点心来。”
——她今天午饭是在晋国长公主府用的,馔饮自是无不精细,无奈先有姬明非,后有公婆当着她的面大战一场,要不是婆婆没发话不敢走,她早就躲得云深不知处了。
这种情况下被婆婆留饭,哪还有什么胃口?
吃了锦熏取来的单笼金乳酥、贵妃红,宋宜笑端起温热的玫瑰露呷了口,正要说话,瞥见简虚白边扯着盘领边走进来,忙拿帕子擦了擦指尖,起身相迎:“回来了?热么?”
不想立刻招来简虚白冷冷一瞥:“你做的好事!”
宋宜笑莫名其妙,待他挥退下人,放下遮挡的手,看到他颈侧已成瘀紫的伤口,才恍然——她赶紧咬住唇,忍住笑,用尽量显得温柔关切的语气道:“天!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快让我瞧瞧!”
“瞧什么瞧?”简虚白冷笑着拂开她,“你瞧瞧它就能好么?还不快去拿伤药来!”
宋宜笑自知理亏,依言取来伤药之后,又去外间唤人打了热水,亲自端进来,绞了帕子给他擦脸——如此一番殷勤,简虚白仍是面寒似铁,正眼也不看她一下,自己去内室换了家常袍服,散了长发遮住伤处,才走出来,冷冷问:“娘那边怎么说?”
“娘说会亲自去办。”宋宜笑把还剩两个的单笼金乳酥碟朝他推了推,“饿么?饭还要过会,先吃点垫垫?”
简虚白没理会,只冷声问:“可跟娘说了时间紧急,若十日之内调令下不来,义姐父女仍旧会起程往北?”
“自然说了。”宋宜笑索性将跟婆婆的整个谈话过程描述了一遍,这才提起公公,“我今儿去的时候,娘还没起,就在外间等了会,恰赶着爹过去,看到我,就问起人手之事。”
“场面上随便敷衍两句就是。”简虚白轻描淡写道,“若是私下里,你只管全部推到我身上,叫他来问我!”
宋宜笑道:“我告诉了爹裴大学士要致仕,带义姐回幽州去,托了咱们帮忙变卖产业,所以这些日子怕是抽不出空来做其他事了。爹听之后也没什么话说,就这么走了——后来娘知道这事,非常生气,当着我面喊了爹回去,两位长辈着实理论了一番,我当时又不敢走又不敢留的,真真是尴尬得没法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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