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到自己子女头上?”
哪怕九五至尊,也常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明明自己是过五关、斩六将,踩着兄弟子侄的血上位的,但到了自己做皇帝时,却希望自己的子女是全天下最友爱最和睦最没野心的道德楷模!
所以杀自己兄弟姐妹非常顺手的显嘉帝,绝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往后也有样学样!
正好这时候简夷犹出于嫉妒谋害胞弟,皇家岂能不借机立个典型,好敲打诸皇子皇女?
宋宜笑心中冷哼一声:“原本公公与简夷犹才是承爵之人,简虚白是只能靠自己博取前程的。但陛下那么一表态,等于是告诉自己的子女:看,这就是残害手足的下场!”
她也恍然为什么简虚白在五岁那年袭了爵,跟着就被接到太后膝下抚养了,“皇家给他争取到越过父辈袭爵,除了惩罚公公跟简夷犹之外,也是为了教育皇子皇女们!这种情况下,简虚白当然得好好的!否则婆婆的儿子里姓简的到现在统共也才两个,万一他死了,爵位还不是得回到简夷犹那儿去?”
那样的话,这个事例就不是教育皇子皇女们要乖要友爱,而是鼓励他们先下手为强了!
“恐怕连简虚白袭爵时没有降袭的这份恩典,也是出于立典型的目的,才会给予的!”宋宜笑想到这儿不免对丈夫升起一抹同情,“高门大户真真是复杂!算算年纪,简夷犹那会也才七岁,小小年纪就对胞弟下毒手——当年要不是太子到的及时,简虚白恐怕死了也是白死!”
毕竟哪怕是简虚白的亲娘晋国长公主,也不可能把亲生的三子弄死去给幼子报仇吧?
“小的讲到这儿,以奶奶的聪慧,想必明白小的的意思了?”大管事叹道,“小的上回给您的张名单上的人,从老太爷致仕起,就决定要给三公子的,也就是说,那些人从来就不是您跟公爷的人!您说国公府一直扣着他们,又有什么意思?”
“你都说了,三哥从前可是想让我夫君死的。”宋宜笑按捺住心绪,瞥他一眼,讥诮道,“就算三哥那会年纪小不懂事,可夫君险死还生总是事实!夫君如今给他添点堵,岂不是理所当然?我要不知道这内情也还罢了,既然知道,又有什么理由去说这话?”
大管事摇头道:“奶奶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谁不知道公爷如今对您言听计从?只要您肯点头,公爷哪会阻拦?”
又说,“何况老太爷这么安排,除了念在三公子到底也是嫡亲孙儿的份上外,其实,也是为了公爷好!”
他解释,“当年就算没有三公子谋害公爷那一出,其实陛下也不大希望老太爷那样的两朝重臣继续留在朝中了!那会老太爷年已半百,陛下尚且就不放心了,何况公爷如今年未及冠,就已承了国公之爵?若连老太爷多年来的人手也一并拿下,您说公爷往后,会有好下场么?”
宋宜笑原本以为他会用种种手段辖制自己,朝最不好的方面去想,不定韦婵的遭遇她这回也要尝试下了,谁想大管事却讲出这么一番话来——她虽然对于庙堂之算的了解还非常稚嫩,但!
“功高震主”这四个字,终究也是明白的!
“当初简虚白择妻时要求出身不太高,应该就是考虑到这点了!”她不禁沉吟,“倒也难怪当初婆婆要人时,他虽然不高兴,却依然一口答应。”
却听大管事又道:“其实二老爷与三公子这些年来对公爷的冷漠疏远,也是受了老太爷的指点:一则公爷从前心肠太软,又被太后养得天真娇惯,老太爷很担心公爷入仕之后难以适应!但公爷生长太后膝下,老太爷也不敢过多干涉,只能出此下策;二则,是为了让陛下放心!”
——毕竟,简虚白出身再尊贵、袭的爵位再怎么已经封顶、再受太后宠溺,如果他只有一个人,且与亲爹、亲哥反目,也不是很受祖父照顾的话,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能有多少威胁?
这个少年还被显嘉帝最重视的太子救过,自幼与太子情同手足,又受了太后的抚育之恩——显嘉帝就是再疑心,也不该怀疑简虚白对他们父子的忠诚,亦不会觉得这个外甥将来会成为皇权的心腹大患了!
“只不过奶奶也晓得,公爷五岁起就养在太后娘娘膝下,连名讳都是太后撇开简家排行单独赐予,所谓生恩不如养恩大,老太爷的这些谋算,哪敢告诉公爷?”大管事观察着宋宜笑变幻不定的脸色,扼腕道,“所以天长地久下来,公爷竟当真与老太爷、二老爷、三公子生出了隔阂!如今这些话,小的给公爷去讲,怕也无用,思来想去,也只能求您帮忙,劝一劝公爷了!”
宋宜笑沉默良久,才道:“我若应承此事,你打算叫我怎么留凭证呢?”
这个问题,才是她此刻最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