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她们站的地方在花厅里也能看到,但离了段距离,又有窗棂、草木遮掩,究竟看得不很清楚,陆蔻儿也懒得跟她扮亲热了。
直接甩开她手臂,拢袖冷笑,“你跟崔见怜、跟我那没了的二嫂有恩怨,你冲着她们去也就是了!我一没害过你丫鬟,二没想过取你性命——就算你寄居王府时,对你说过些不算好听的话,但好歹是我家养了你这些年,你忍我几句冷言冷语有什么不应该?!难为我家理所当然要捧着你不成?!你觉得委屈你倒是回你姓的宋家去啊!”
她越说越火,“你居然!在宫里,在贵妃娘娘、太子妃娘娘——还有太后与皇后两位娘娘派去的人面前,直言我觊觎你丈夫!!!”
“你怎么能歹毒到这地步?!”
“这话若传了出去我这辈子都完了你知道不知道?!”
“你埋怨崔见怜跟金氏她们为了区区小事害惨了你丫鬟,那么你自己呢?!”
“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你要用这样的法子让我身败名裂?!”
“你说!”
“你倒是说啊!?”
看着情绪激动的陆蔻儿,宋宜笑微微扯了扯嘴角:当初扯这位四郡主下水,一来是出于布局的必要,二来也是听了谢依人的通风报信之后,打算把情敌解决在萌芽状态——只是这些话,眼下这场合可不适合告诉陆蔻儿。
是以宋宜笑略作思索,软语道:“我若存心让你身败名裂,这些日子外间怎么会没人议论你?”
“那是因为太后娘娘他们明察秋毫,做主封了口!”陆蔻儿闻言冷笑出声,“怎么你还打算让我记你的人情了?”
“四郡主误会了。”宋宜笑温和道,“我的意思是……”
她踏前一步,凑到陆蔻儿耳畔,轻声道,“你既然知道,曾经的太子侧妃崔见怜,还有你的二嫂金氏,这两位都栽在我手里——我若想要捎带上四郡主你,你觉得,你还会好端端的在这儿么?”
陆蔻儿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瞳孔下意识的睁大,随即又猛然收缩如针,抬手抓住宋宜笑的衣襟,怒叱:“你在威胁我?!”
“怎么会?”宋宜笑笑着拂开她手,好整以暇的理着领口,低声道,“我只是跟你讲道理——我是真的没想害你,不然,方才你动手时喊一声,信不信花厅里的人都要疑心你挟恩图报,欺凌与我?”
“你!”陆蔻儿气愤的跺了跺脚,怒道,“你真是太不要脸了!!!”
宋宜笑压根不在乎这么句话,仍旧笑着:“所以郡主还是冷静些罢!你再大声点啊,花厅里都要听到了,到时候被议论的,一准还是你!”
“不就是装模作样吗?!”陆蔻儿恨不得扑上去抽她,可看了看不远处的花厅,确实已经有些人在好奇的朝她们张望了——她虽然也算刁蛮,却并非崔见怜那样的极度任性,多少有些顾忌的,这会斟酌良久,最后还是憋屈的忍了,只站在那儿,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现在就朝地上一倒,说是你害的!”
宋宜笑闻言笑出了声:“然后我绝不分辩,只管跟你小心翼翼的赔罪,任打任罚——反正花厅那边已经有人看着咱们了,我碰没碰到你,根本不用自己说!到时候……”
陆蔻儿几欲吐血,正要说话,哪知一个清脆婉转的嗓音先传了过来:“宋夫人,四郡主!”
却见苏少菱衣袂飘飘,落落大方的走出花厅,含笑道:“我早先听说宋夫人在王府那会,住的地方叫做含霞小筑,得名的由来,乃是因为小筑之前种了一片垂丝海棠——不知道能否前去开一开眼界?”
宋宜笑与陆蔻儿闻言一怔,对望一眼,心下都了然,苏少菱恐怕是看出她们的争执,扯个理由来圆场。
“正好离开席还有些时候,不如就我带七小姐去吧?”宋宜笑原没打算跟陆蔻儿吵架,如今能脱身那是最好不过,略作沉吟就答应下来,又向陆蔻儿道,“四郡主,花厅那儿好像又来了几位客人,我看孔大嫂子与六小姐有些忙碌了,你不必管我,且去搭把手吧!”
——说得好像我方才正在特别关照你一样!
陆蔻儿恨恨的白了她一眼,只是当着苏少菱的面,到底不好说什么,极勉强的点了点头,跟着就拂袖而去。
她离开后,苏少菱忽然一笑,朝宋宜笑顽皮的眨了眨眼,小声道:“里头来一个人就要贺我一回,几次下来,客套的话都说了一大圈了,实在受不住——借夫人的幌子,出去躲一躲,夫人可别怪我利用您!”
宋宜笑也笑:她在姬紫浮面前说的关于这位七小姐的评价可真没错,明明是来帮忙解围,却不居功的说成是利用自己,这样体贴温婉的女孩儿,谁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