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什么考量,简虚白微微冷笑,“你道受崔妃指使,意图谋害皇舅的那些人,是皇舅所遣吗?”
纪粟怔道:“难道不是?”
显嘉帝存心让崔妃落下弑君罪名,这不是简虚白方才告诉他的吗?
“料理崔妃不过是皇舅此番装病的附带之举罢了!”简虚白嘿然道,“若我不曾猜错,皇舅真正的目的,其实是眉绿等人——崔妃再愚蠢,终究久经宫闱,弑君失败的下场她不会不清楚!哪怕自以为是身处绝境,没有一定把握她也不敢冒这个险的,眉绿等人居然能够取信于她,你可想过,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见纪粟想问,他却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兹事体大,即使此刻四下无人,但还是谨慎些的好,待出宫回府之后再说吧!”
纪粟擦了把额上冷汗,却也不敢追问下去,只委婉劝道:“暖美人如今虽然没入宫闱,终究是有正经名份的宫嫔了,陛下待她纵然算不得宠冠六宫,但既然能够时常侍奉圣驾,料想也不会过得太差。公爷当年既然拒婚,如今又有了夫人,且夫人还有孕在身,这些日子独自支撑国公府,又牵挂着您在宫里的安危,这……”
“你听说我将解毒丸的事儿推在了暖美人头上,疑心我同她有什么首尾么?”简虚白原打算安置了,闻言不禁哭笑不得,沉下脸呵斥道,“简直荒谬!”
他要当真对暖美人有什么心思,哪怕为了前途之类的综合考虑不娶她做正妻,乌桓覆灭时,开口把她要到身边做个侍妾,冀国公也未必会拒绝。
毕竟那会苏家里应外合的计划已经为部分人所知,冀国公急于安抚各方,对于简虚白这个受害者的要求,怎敢不依?
简虚白当时没提这话,自然是因为对这位绝世佳人从头到尾就没什么想法——今晚之所以将解毒丸推到暖美人头上,也是事出有因。
“方才皇舅召见太子,太子去寝殿的时候不是命人来跟咱们说了一声,暗示咱们最好也去寝殿附近候命么?”简虚白沉吟了下,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虽然是问心无愧,但有道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泄露出去只字片语,传到宋宜笑耳朵里可就不好了,所以还是要跟纪粟讲清楚,到时候也多个人帮忙佐证和解释。
“想来太子是因为皇舅今晚醒来后,先单独召见了皇舅母,继而太子——以为接下来没准就是太子之下的晚辈们了。”
眼下除了年纪最小、自顾不暇的蜀王,以及被苏皇后借口“你伺候崔妃沾了病气”的梁王外,魏王、赵王也住在东暖阁里随时预备侍奉皇帝。
但太子再天真,也知道自己目前唯一的生机就在亲爹身上,而亲爹醒后先跟嫡母私下说了好一会话,才轮到自己——接下来如果按照身份尊卑以及血脉远近,再见魏王、赵王的话,谁知道会不会被灌输一大堆对自己不利的言论?
所以他接到召见后,没跟两个异母弟弟说,却把跟自己好的表弟简虚白喊上了。
届时显嘉帝同太子说完了话,若还想继续召见魏王、赵王,太子大可以劝说:“阿虚这些日子一直在这里伺候您,闻说您醒了,十分欢喜,此刻正守在外头,父皇可否念在他孝心一片的份上,先召他进来勉励几句?也好宽一宽他的心。”
且不说简虚白在几位帝甥里最得显嘉帝喜爱,冲着晋国长公主的面子,皇帝也不会反对的。
这么着,简虚白抢在魏王跟赵王之前面圣,大可以帮太子把这些日子以来,魏赵二王这两派人的种种可疑、不妥的举止言行,禀告显嘉帝——这些话太子自己说出来就不合适了——接下来哪怕显嘉帝还有精神召见魏王跟赵王,估计这两位王爷说太子什么坏话,皇帝也不会立刻相信,或者对太子留下坏印象了。
“太子殿下这番未雨绸缪很对,我自然不会反对。”简虚白哂道,“只是又怕魏王与赵王那边察觉到端倪,也赶去寝殿外候着,所以我把你留了下来,盯住那两间屋子,若那边打发人来问,你也好敷衍一二。”
事情到这里,纪粟都知道的。
正因为他被留了下来,所以才不知道简虚白是怎么把解毒丸用掉的。
“结果我去了寝殿外没多久,暖美人来了。”简虚白瞥了他一眼,道,“当时殿外就我一个人在,看到她想进寝殿,我自然要拦阻并告诉她太子正在里头——结果她忽然就告诉我,崔妃胁迫她谋害皇舅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