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露出一个惨笑,“请你不要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让宜娇赔了安阳郡主的命,我自己,不久也会给韦王妃赔命,你看,我连亲生女儿都舍弃了一个,难道你还指望,我会开口告诉你什么吗?”
又说,“你也不要拿宜宝跟宜耀来威胁我,我看得出来你不是韦王妃那样的人,否则你早就知道是我谋划刺杀了韦王妃了,做什么一直不对我动手,只是疏远了我?”
宋宜笑盯着她:“蒲妈妈求我一定要保下宜耀,所以我今日才托关系进来找你,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你现在什么都不肯说,看来是对宜耀的安全,非常有自信了?”
“我若有信心,方才又何必问大小姐你?”宋卢氏惨淡一笑,说道,“大小姐不要再套我的话了,实际上,我现在什么都不告诉你,又何尝不是为了你好?”
她哽咽道,“有些秘密,是不能碰的!”
说完这话后,无论宋宜笑怎么问,她都不肯作声了。
半柱香的时间很快就到,狱卒前来催促之后,宋宜笑纵然满怀疑虑,也只好离开。
她紧锁双眉回到国公府,换了身衣裙,却也不得歇,又吩咐:“去宋府瞧瞧!”
毕竟宋府现在的主人只剩下三个小孩子,她这个已嫁的长姐,不能不顾着点。
然而此去却扑了一个空:因为宫里终于想起来,犯妇宋卢氏的家眷也该拿下狱了!
看着宋府门上的封条,宋宜笑感到片刻的恍惚,她撩着车帘,看着不那么熟悉的大门好一会,才道:“回府吧!”
她回去后,留守的大丫鬟赤蔷上来,告诉她方才来了很多访客,听说她不在府里,这才失望而去。
宋宜笑问了问,蒋慕葶、袁雪萼之流,统统都亲自来过了。
清江郡主、寿春伯夫人跟裴幼蕊也各自打发了人前来慰问——看来宋卢氏做的事情已经传开。
宋宜笑这会感觉很是心累,也没心思去看帖子,只打发了丫鬟代自己回复。
但次日,蒋慕葶跟袁雪萼姑嫂打头,汇合了谢依人、裴幼蕊还有宋珞嫣,却又来了。
毕竟宋卢氏这回做下的事情委实过于耸人听闻,宋宜笑哪怕没有因为崔见怜的事情被牵扯进去,单单娘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也着实叫她们这些闺中好友担忧。
到底得亲自过来看到宋宜笑还撑得住才放心。
“万没想到卢奶奶会是这样的人!”这些人都是向着宋宜笑的,现在讲起来不免纷纷埋怨宋卢氏,“虎毒尚且不食子哪!何况卢家覆灭完全是咎由自取,同善窈你有什么关系?这妇人真真是疯了!”
“唉,这些事情我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宋宜笑知道她们一番好意,可现在实在没心情待客,只叹道,“我昨儿又去宋府,原是想看看我那弟弟妹妹的,谁知,宋府已经被封了,门口的士卒说,我那弟弟妹妹也已经被下了狱……我……我都不晓得要怎么办了?”
蒋慕葶等人也知道,宋卢氏做出那样的逆伦之举,哪怕宋宜笑想帮这继母,也是回天无力了。
眼下唯一能救的,也就是尚未成年的宋宜宝跟宋宜耀。
不过这两个虽然还是孩子,但前途也很渺茫。
“我昨儿进宫给姑姑请安了,听我姑姑说,昨儿个陛下去清熙殿给太皇太后请安,中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半晌后竟传了太医!”蒋慕葶字斟句酌的说道,“后来顾相匆忙入宫,与太皇太后谈了好半晌,到宫门快落钥了才告退——听宫人之间传讲,太皇太后……似乎……”
她说到这儿,举目看了眼四周,见除了宋珞嫣外都是熟人,而宋珞嫣是江南宋氏旁支,其嫡亲侄子又做了宋宜笑的义子,应该也不算外人了,这才继续道,“太皇太后似乎当着陛下的面自刎,虽然被陛下及时抢下刀刃,却也受了不轻的伤!所以才要请太医的!”
又说,“若非顾相及时进宫,与太皇太后一番长谈,说服太皇太后压下此事的话。只怕这会宫内宫外已经传遍了——饶是如此,连我姑姑那边都知道了,那么私下里这个消息肯定也是要传出来的,顶多皇家场面上不承认罢了!”
蒋慕葶说这件事情,其实就是委婉的告诉宋宜笑,宋宜宝姐弟俩,不是那么好保下来的。
毕竟太皇太后都闹到当着皇帝的面自刎的地步了,可见这位老人心中对于小女儿之死的愤慨,并没有随着代国大长公主夫妇的入葬平息。
又怎么会因为宋宜宝姐弟年幼,网开一面?
宋宜笑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娘家就这么点骨血了……总要试试的!”
她其实并不在乎江南堂是否绝嗣,之所以出面奔走,也不过是不想平白落个凉薄的名声罢了。
但跟宋卢氏狱中会面之后,尽管宋卢氏什么都不肯说,她却想到了一件事:如果宋卢氏是被逼到今天这个地步的,那么,当初宋缘谋害韦梦盈,又是否当真出自己意,还是为人撺掇?
撺掇他的人,是因为跟韦梦盈有私仇,还是,别有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