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贺楼独寒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皇后想名正言顺对付苏家的理由一直没有找到。
然而陆冠云有世袭王爷嫡子的身份以及年岁尚幼的双重保护,他还有个疼爱他的王爷亲爹,愿意跟前跟后的给他撑腰壮胆。而裴幼蕊,有什么呢?
晋国大长公主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清江郡主跟寿春伯夫妇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义女的遭遇去打扰她的静养的。
裴家现在在朝中的影响力已经不怎么样了,而且裴幼蕊的兄嫂跟这个小妹妹的感情十分疏远,若知道她卷进了刺杀太子的是非里去,不急着跟她划清界限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帮她出头?
没有庇护的裴幼蕊,卫皇后想怎么对待不可以?
这等于是送卫皇后一场心想事成——宋宜笑想到这儿都出了一身冷汗,幸亏燃藜堂没有这么做!
不然卫皇后跟卫家从裴幼蕊处得到“证据”,顺理成章干掉帝都城内的苏家人,完了把整个苏家连同肃王都打成篡位谋逆之徒……燕侯府岂不也要跟着遭殃?!
“我记得当初贺楼姐夫前脚出门,义姐后脚就也出了府?”宋宜笑想到这儿,又记起来一件事情,惊讶道,“这么说,燃藜堂是知道苏家的计划的?!这么机密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前面讲了,贺楼独寒不是普通的暗子,不仅仅是他的才学,更因为他明面上的身份——这是一个有机会成长为朝堂巨擘的苗子,却在刚刚舒展枝叶时,为了给肃王登基铺路而牺牲!
这么重要的暗子,即使是苏家扶风堂,也只有如苏少歌、苏太后这极少数重要成员才知道,寻常族人都不可能晓得的。
而刘家的燃藜堂,是怎么打听到风声的?
“而且这个也说不通啊!”宋宜笑说道,“燃藜堂如果对苏家存着恶意,何必在事后劫了义姐送给卫家?那还不如直接把苏家的计划告诉卫家,卫家必定更加对他们感激万分!”
简虚白失笑道:“这个没什么说不通的——刘家确实提前知道了苏家的打算,至于说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且不讲了。你想,如果刘家提前把苏家的计划告诉了卫家,卫家利用此事保下太子,又趁势干掉了苏家,那么接下来必定是太子顺顺利利的登基了!”
说到这里他吐了口气,“但,这样的话……对刘家有什么好处?”
宋宜笑一怔,下意识的想说卫家对刘家必有报答——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只是寻常人的想法。
而刘家不是寻常人家。
他们是一个大族,有着悠久的显赫的过去,他们现在所求的绝对不是一两个族人的飞黄腾达,而是整个家族的振兴!
但卫家会因为感激给予他们这样的机会吗?
不会的——因为大睿虽然富有四海,可也没有广大到无边无际的地步!
卫家再宽宏大量,也不可能允许东胡刘这个祖上曾与卫家平起平坐的家族跟自己分润好处的!
他们顶多在中下层给予刘家部分利益,而且必定会狠狠限制刘家上升的渠道。
毕竟朝中单单一个青州苏,已经让他们非常束手束脚了。
无论卫家还是苏家,都不希望看到再出现一个跟他们同样级别的对手。
“而在贺楼姐夫动手之后接走义姐,却等于将苏家的把柄捏在手里。”简虚白眼中流露出些许复杂,但很快掩去,平静道,“如此苏家扶持着肃王登基之后,他们倒有可能,用这份把柄,从苏家那儿,换取到不错的待遇!”
——肃王本来因为出继的缘故,即使登基,名份上也是个弱点。
如果再被曝露出苏家谋划了刺杀太子之事,那么对他登基合法性的质疑,估计是不可能消失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麻烦,苏家也好,肃王也罢,肯定是要对刘家作出让步的!
有时候事实就是这样的冷酷:出于感激给予的回报,往往不如出于妥协给予的好处!
甚至是远远不如。
“但肃王现在年纪还少,且不去说他。”宋宜笑听完丈夫的解释,微微蹙眉,“可苏家……我可不觉得他们是那种会甘心受人勒索要挟的人?刘家这么做,等若是火中取栗,他们就不怕到时候反而给合族招去杀身之祸吗?”
“当然怕!”简虚白似笑非笑,“所以他们经过争论之后懊悔了,这才把义姐送来咱们这儿,想跟我商议一下对策!”
宋宜笑一挑眉:“这么大的事,他们居然如此儿戏?!”
她心想难道刘家的“墨刃”也要步上“随风”的后尘,不靠谱了吗?
未想简虚白却竖指在唇畔作了个噤声的动作,轻笑道:“这件事情不管刘家那边是怎么弄的,但对于咱们燕侯府来说,却是个好机会!”
他意味深长道,“大权独揽、延续显赫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