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十分没料到这一位竟然可以准确的说出她的名字,一时还有点受宠若惊,啊了一声,指了指那只雪白的小狗,“这你家的啊。”
明显是不想说了,不说倒是更好,徐言垂了垂眼,嗯了一声。杜襄下巴顶着手背上,“挺可爱啊,怎么放出来了。”
“自己溜出来的,不听话。”他摸了摸狗头,“回去要罚站了。”那狗似乎听懂了,嘤了一声又继续的吃着。
“那是你们没有看好啊,要小心啊,这样的小狗今天要不是碰上我,肯定就被人拐走了。”她也去碰了碰狗头,“又可爱又好骗。”
废话一筐又一筐,徐言心里渐渐的有些不耐烦起来。微微侧脸看她,见女孩儿眼眶微红,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一样,她今天,真的很反常。
他打消了要站起来的念头,又陪着她说了一会儿的话。左右都是些你家狗吃的什么啊皮毛这么顺,你家离这里很近吗你找过来?家里人急坏了吧?之类的。
她问一句,徐言就答一句。气氛倒也没有冷下来,就是天气很冷。
渐渐杜襄觉得自己心里的那口气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散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不气,原本心里对自己母亲的怜悯,对父亲的憎恨,对命运的不满,一瞬间都要压垮她了。可是徐言轻飘飘的两句话,不知怎么,却好像由他这种大冰山融化了她心里的小冰山。
她瞧了瞧他的脸,心里叹气,果然是颜无敌,对着这样赏心悦目的脸,任谁都不能接着生气下去了。
他静静的听着,目光是注视着他的狗,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整个人突然就温柔的不可思议,杜襄移回自己的目光,“其实你看上去这么高冷难以接近,其实人还不赖嘛。”
他似乎笑了笑,也或者只是轻轻的扯了扯唇角,却到底不如刚才那般叫人好亲近了。他突然就站了起来,牵了狗就要走,杜襄猛地就拉住了她的裤子下摆,抬头看他。
徐言很高,有一米八的身高,现在低头看蹲着的杜襄,就觉得她小小只一个被包裹在白色的羽绒服里,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路上人来人往的,大多是小情侣挽着手,也有一家三口带着小孩的。嬉笑声传了过来,他们却好像静止在了这里。
他低头看她,她拉着他的裤脚抬头看他。
半晌她就笑了起来,露出那颗小虎牙,“你一会儿有事吗?”也不等他回答就说,“和我一起去看烟花吧。”她表情有些淡,不如刚才笑的明媚动人,“我年年都想看来着……”
他的心微微一动,她的眼睛就和多多的一样,滚圆乌黑,此时里头散出可怜巴巴的神色来,徐言垂了垂眼,“起来。”却是答应了。
杜襄的大眼睛马上就笑眯成了一条缝,松开他的裤腿就站了起来,刚起来就是一个踉跄。徐言伸手去拉了她一把,就见她龇牙咧嘴的毫不顾忌形象,一把就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收回去,“脚……脚麻了。”
a市在每一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元旦的前一天,是允许在江边举办烟火大会的。杜襄和徐言去的晚,堤坝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他们勉强才能找了一个偏后一点的位子站着。杜襄扯了扯徐言的袖子,“你来看过吗?”
徐言摇摇头,他爸他妈要来也是他们俩,不会带上他这个电灯泡的。杜襄声音很大,可是传到徐言这儿还是听不太清,“我……小的时候来过。”
她的手都缩到羽绒服的口袋里,仰头看着天空,“后来,一直到现在就再也没看过了。”
她又变得很奇怪了。徐言垂了垂眼,鬼使神差的就安抚了她一句,“今天你就能看到了。”
杜襄马上又变得开心起来,眯眼笑起来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或许是她的笑太耀眼了还是她这种高兴的情绪还会传染,连徐言的内心也渐渐的荡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砰”的一声,第一束的烟花上了天空,“啪”的一声在漆黑的夜里爆开,接着就分散成一束又一束如流星一般洒下来又炸开。
亮如白昼,火树银花的盛况。连徐言都忍不住张开了嘴发出赞叹。
他的袖子又是轻轻的被拽动,他低头看去,那个刚才还红着眼眶的小女孩儿现在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带了浓浓的笑意和分辨不出的明亮神色,像是烟火的光,像是路边路灯的光,更像是她自己白的在发光。
“谢谢你。”她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