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护栏,而她则是在山地车的半米开外,左侧手肘处的冲锋衣被擦出一道口子,幸好她还戴着骑行手套,挡住了掌心的大半冲力,只有左手外露的半截大拇指被蹭掉了块皮,立马有血珠争先恐后地渗了出来。
林简去自行车后驾的背包里拿了张创口贴出来贴上,之后拿出拍立得,就地随便拍了几张检验,好在相机没摔坏。
林简这才开始检查摔得略显狼狈的山地车,前轮已然变形,徒手调圈也不可能。
前后悄然,无人经过,而风声依旧张扬。
林简把山地车扶起靠在马路里侧,她从包里拿出矿泉水喝了几口,觉得体能恢复了一点,她随意选了张刚才拍的照片,画面上是横摔在地的山地车,还有山地车后面巍峨的山体,她对摄影所知甚少,平时也不喜拍照,取景角度什么的都毫无研究。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林疆喜欢就行了。
林简想到这里,刚才的气馁消退不少,她把照片翻到反面,就着自己的膝盖,拿笔出来洋洋洒洒落笔。
安。
结束最后一个字,林简把照片和相机全部收起放回包里,起身,观望前后动静。
半个小时。
两个小时。
林简看了下手表,再次抬头观望附近。
已是正午,如果等到太阳落山还没搭到车,在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会是个大。麻烦。
林简等得无聊,干脆从背包里拿了本书出来,是林疆送给她唯一的一本书,胜在轻薄,是本诗选,用不着去揣摩前因后果挂念剧情结局走向,适合随时翻阅,更适合随时放下。
林简席地而坐,聊以打发眼下略显枯燥的等待。
没有人知道你。
没有。
而我为你歌唱。
林简飞快的翻过一页,整个人忽然朝后面懒懒靠去,她身后就是棱角分明的山体崖壁,凸出的石块看着就很咯人,而她像是丁点都没察觉到任何不适。
没有人知道你。
没有。
而我为你歌唱。
她默念了一遍,淡去的烟瘾势不可挡地从心底深处爬上来。林简下意识地摸了摸烟盒,耳边就听到了汽车引擎的驱动声,她一起身看到前面过来的路上掀起一阵小型的沙尘暴,还隔着十几米之远,林简就已经感受到风沙扑面的威力,然而对已经独处了大半天的林简来说,此刻被车轮卷起的风沙都变得亲切无比。
她把诗选放回到背包,走到马路中央对着开过来的车子挥手起来。
果然,不到半分钟,银灰色的轻型客车毫无意外地在她面前停下。
“什么事?”随着主驾的车窗摇下来,里面探出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头发硬邦邦地像是用了好几瓶的天然发胶。
“师傅,我车坏了,可不可以搭个车?”林简说时指了指靠在路边的山地车。
“我无所谓,他们包车了,得问他们肯不肯。”司机象征性的回头往后面看了一眼。
“都说了是包车,我们车上已经那么挤了,让她等下辆吧。”后排传来明显嫌弃的女声。
“师傅,我就搭一程,只要到有人的地方把我放下就成,我给你钱。”林简知道这个季节还算淡季,过来游玩的行人不算很多,在天黑之前遇到下辆车的概率并不大,她说时去口袋里拿钱包。
“对不住了,乘客不同意。”司机瞥了眼林简刚打开的钱包,语气有些犹豫。
“雯雯,多个人搭车又没碍着我们,能帮就帮一把。”随着口哨声响起,车里传来清亮的男声。
“谢谢。”林简生怕司机会再次拒载,说时迅速从地上拿起大背包。好在司机已经下车,接过她鼓囊囊的背包往后备箱里一塞,顺便收走了林简递给他的两百元。
“你那自行车要送去修车店才行,不过我的车上放不下了。”司机看了眼后备箱里所剩不多的空间开口。
“没事,不要了。”林简应了一声,把她自己的头盔解下来挂在把手上,她用掌心来回拂拭了几遍头盔上的尘灰,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到第二排的车门那边,哐当一下,有人打开车门,“HI欢迎乘坐318观光线。”坐在第二排外侧的是个朝气蓬勃的大男孩,嘴巴一咧露出一口大白牙,右侧的耳垂处则是一颗闪亮的钻石耳钉,他说完后,脑袋微侧,对着林简无声笑笑,就是刚才发话让她上车的声线。
“谢谢。”这句道谢,林简只对着他一人说的。
车里一共四排,只有最后一排还有一个空位置。
路过第三排时,林简低头看了下坐外侧的乘客,正好那个乘客也在抬头打量她,孙雯雯毫无防备地撞到林简的目光,不怒不躁,深瞳漆黑,平静地不像是林简这个年纪该有的定力。
四目相对,刚看清林简脸上的面容,孙雯雯不知为何就知道自己输了一截,她心头莫名不快,右手早已捂在鼻翼下面,仿佛刚上车的林简身上有着难以忍受的气味。
今天出门温度偏低只有几度,还没来得及出汗,等林简坦荡荡地走到最后一排靠外侧的空位上坐下,她扭头看了眼车窗外面被孤零零抛弃在马路里侧的山地车,足足停顿了好几秒,才收回视线。
落座,林简调整了下坐姿养精蓄锐,留意到和她同排左侧位置上的乘客,理着板寸头,脑袋靠向左侧车窗那边,她只能看到此人半侧的脸颊,以及微蓄胡渣的下巴,那一小片的暗青色落在此人健康的小麦肤色上,像是光影重叠地恰到好处才氤氲出来的绝佳效果,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素描课上学投影阴影时的场景,原本寡淡的眸梢间稍微舒展了一些。
最后一排的空间最为狭窄,此人长手长脚的,大腿膝盖都已经快顶到第三排的座椅靠背上了,看样子估计是在闭目养神,根本没有留意到她的到来。
路途依旧颠簸,坐了不到半个小时,林简就开始后悔了。
外面温度偏低,车里打着暖气,前面车头方向传来不知名的汗馊味,被暖气一烘,就被放大成了难以形容的酸馊味。
林简调整了下坐姿,想要尽量克制住蠢蠢作呕的冲动。
路途越发颠簸,胃里翻涌的不适感也越来越强烈。林简担心待会来个急刹车自己就要兜不住,她手边没有现成的呕吐袋,就打算先把自己边上的车窗开个门缝出来,结果她用尽气力去推了好几下,那车窗依旧纹丝未动,估计是年久失修坏掉了。
林简环顾了下四周,确定左侧乘客那边的车窗留着一道很小的细缝,“打扰下,我这边的车窗坏了,能不能和你换个位置?”林简右手捂着嘴巴,艰难开口。
大概是听到她的搭讪声,原本懒散靠在左侧位置上的陌生男子才转头过来,睁开眼睛,眸光将将投了过来,也许还有几分被她打搅到的不悦。
也就几秒的时间,不管是否情愿,他终究还是起身,看样子应该是准备和她换位置。偏偏林简前排孙雯雯的座椅位置调得很靠后,两人在不停车的情况下互换位置难度系数略大。
“谢谢。”林简客套道谢,既然他已经起身,她就打算直接贴着座椅位置挪到他的那一侧,她刚准备往左侧挪去,视线骤然被阴影挡住,她一时不备停下当前的动作,上半身如如不动保持着往左挪的架势。
哐当一下,车子应该是又过了一个凹坑,她被震颤地往后仰了一下。饶是如此,屈身的他依旧稳站如松,林简想明白过来他只是起来伸手帮她开窗而已,下一秒她已经尽可能后仰,以便和他隔开一点距离。
随着摩擦的糙砺声响起,刚才纹丝不动的右侧车窗被他轻而易举的整扇推开,呼啦一下,随着冷风狂涌进来,他的外套骤然被风吹饱,毫不客气地弹到她的脸上,林简面前的空间全部被他的外套挡住,离得那样近,她甚至能闻得到他身上的烟味,不过也是被冷风稀释的烟味,还带着外面的冷意,她瞬间被那股新鲜的气息扑棱地清醒不少。
分秒之间,他已经归位。
她的视线范围重归明亮,冷风灌进来的空气清新许多,刚刚上来的晕车症也压下去不少。
“你自己穿得多不考虑下别人嘛,冻死我了!”林简前一排的位置传来不满的抱怨声。
“雯雯,她可能晕车了,你体谅下,冷得话我的外套给你披着。”前排紧接着传来温柔的男声,话音刚落还有窸窣声响起,估计是在脱外套。
“那她怎么不体谅我们,万一被风吹感冒了呢,这里又不比咱们那,普通小感冒都有可能转成肺水肿!而且外面的灰尘都吹进来了!我早上的面膜都白敷了!”叫雯雯的女孩子依旧气嘟嘟地抱怨起来。
林简皱了下眉,伸手把大开的窗门关回大半,只剩下一点极细的风口。刚才被左侧的乘客推开过,这扇窗她至少能够推得动了。
她靠在车窗那里,感受着唯一细小的风□□换进来的新鲜空气。
没一会,她察觉到那点风口逐渐变大,不是从她自己靠窗的右耳根进来的风,反倒是从左侧方向灌进来的风口,直愣愣往她的面颊上吹来,虽有冷意,至少缓解了一点她此刻的晕车症。
林简焉焉睁开眼睛朝左边看了一眼,果然左侧的窗门那边也开了半扇。只不过前排的乘客这次没有再发牢骚,她也就佯装不知了。
也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起初的作呕感逐渐被新的不适替代了。
脑袋胀痛欲裂,就连呼吸都像是不听使唤了似的,还有伴随着更加频繁的耳鸣声,林简觉得自己兴许一不留神就会翘辫子。
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藏。传法器,估计就是被传言的神乎其神的嘎巴拉碗,法器本身用得道高僧的头盖骨制成,碗底为黄金材质,面上刻着藏。文和火焰花纹,周边镶嵌着最上好的绿松石和蜜蜡。林简对藏。传佛教的法器释义了解不多,可是光凭这精湛讲究的工艺以及外观的刻文,估摸着是清朝时期的文物,她瞄了一眼就知道这两件都是无价之宝,也不知道这么珍稀的文物到底是怎么流转到这些非法贩子的手上。
这些珍稀文物都是不可再生的,流失一件就少一件了,最令人发指的是经常被非法分子远低于市价流转到国外市场,用不上几年就会在国外市场上炒到无法估量的天价,而这些文物的回归之路就是漫漫无期了,有生之年都未必能得见流落在外的文物归程回国。
无论是之前络腮胡手上的出土天珠还是面前的这两样,看他们的行程路线,如果络腮胡没出意外,很有可能也是要经过眼前这个客栈的。
西藏,边界,印。度……这样得天独厚的路线,一旦被非法人员加以利用安排接应,是很容易避过漫长的边界线走私到国外的。林简看着面前这尊略显小巧的佛坐像和嘎巴拉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