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先前那番话究竟起几分作用,谁也不敢断言!
浓郁夜色中,列车仍飞速东行,于十四日如期抵达波森省。中午时分,当希姆莱甫一听取完舒伦堡的例行汇报,沃尔夫、安德鲁便仓促走入车厢。待二人向希姆莱敬了纳粹礼后,沃尔夫狠狠朝舒伦堡剜了一眼,厉声呵斥:“瓦尔特,你是怎么回事,这么简短的汇报竟拖到现在?你知不知道党卫队领袖立即去元首的专列开会,不得迟到半秒?若是我表弟威尔克斯这般拖沓,早被他的长官霍夫曼上校解雇了!”
舒伦堡登时被这番逼问噎得面红耳赤,只得拘谨地缩在一旁,垂首不语。
安德鲁瞥视沃尔夫,嘴角抿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嘲笑。他宦海沉浮多年,深谙沃尔夫素来看舒伦堡不顺眼的缘由:舒伦堡年轻优秀,加之海德里希大力提拔,足以令局里资历深厚的老党员们倍感威胁,乃至嫉恨于心。而沃尔夫方才提及的“霍夫曼上校”,即自己的异母弟弟埃里克正奋战于但泽自由市,此番陪同希姆莱等人前去,必然与之碰面。他想起安科斯特曾透露克里斯蒂娜为了那神秘少女,极力包庇一事,不由眉峰蹙起,面色阴沉。
“亲爱的沃尔费【99】,瓦尔特的汇报已经够简略了。”希姆莱扫了安德鲁不悦的神色一眼,误以为沃尔夫由于话语中涉及了埃里克,惹怒了身为其兄长的安德鲁,忙故作责备地偏转话锋,“你啊——看在安迪面子上,少说两句行不行?”
沃尔夫这才意识到话中的某些纰漏,忙不迭朝安德鲁致歉。却见对方仅是勉强一笑,不吭一声地大步离去,不由朝安德鲁背影撇撇嘴,嘀咕道:“啧啧,所谓兄弟间水火不容,其实并不如此么。”
蓦然间,低沉而尖锐的长嘶声震荡空气。三列火车一并沿着铁轨,稳稳驶入且停靠在但泽自由市的站台前。鉴于车厢底的台阶距地面尚有一段距离,列车长遂安置了板条箱于厢门下方以填补其间空隙,便于众人下车。
然而希姆莱却不慎一脚踩空了板条箱,猛地扑跌在地,眼镜、手套、大檐帽随之到处乱飞。一时希姆莱面色阴沉得仿若厚重的乌云,令车厢内外空气为之凝滞,众人不敢丝毫喘息。片刻后,他在沃尔夫、安德鲁等人的帮助下,将酸胀的右腿从板条箱下艰难拔出,崭新的原野灰党卫队制服已沾满尘垢,皱乱不堪【100】。
注释:
【99】希姆莱很宠信沃尔夫,亲切地称其为“小沃尔费”(Woelffchen)。《舒伦堡回忆录》(英文版)所载:“当海德里希告诉我这项任务以后,他说:……希姆莱一天也离不开他的‘小沃尔费’。”舒伦堡吧吧主翻译。
【100】以上舒伦堡、希姆莱的相关事迹皆参考《舒伦堡回忆录》(英文版),舒伦堡吧吧主翻译,斗胆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