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俊!不,杰立……小陆……我……我竟然犯了一个严重错误!”不顾周围人频频投向他们的好奇目光,平君霍然攥紧陆俊的衣襟,语无伦次地道,“我……大事不好……”
陆俊闻言一怔,下意识断定这并非他所渴望的话,心中顿感沮丧。他苦笑了声,柔声安慰:“怎么了?又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许小姐?”
是我的错,令他认定我只是个利用他感情的人了。平君心下一沉,呼吸也变得艰难,语声亦在痛苦中变得急促:“不要问了,小陆。由于我一时疏忽,连累你即将丢了性命!小陆,听我的,赶快收拾所有的行李,立刻离开这柏林大学,利用一切的手段尽早离开德国,走!快走!”
陆俊微蹙英眉,俄而少许展颜,语声却已冷透:“既然靖宇不肯说明,那么请恕陆某失陪了。”说着转身欲走,显得极不耐烦。
“等等!”情急之下,平君紧握住他的臂膀,连声哀求,“小陆,能不能再听我一次?就这最后一次…………”
“滚!”陆俊猝然甩开许平君的手,怒视她的焦急面色,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姓许的,从现在起收起你那令人作呕的‘信任’与‘委托’!你以为陆某自始自终无条件地服从你,是想一心巴结你的家族,如丧家犬般摇尾乞怜!?”他斜睨着她,语声满含讥诮,“你确实‘看错了人’,因为德国牧羊犬在这里遍地都是,不愁寻不着入赘对象。”
平君神情一凝,下意识扬起了右手。然而,这右手终究又一次握紧陆俊的胳膊,继而抚过长衫的粗糙纹理与衣褶,轻轻滑落。
陆俊越发紧拧了眉,愔然望定那一直待他傲慢冷漠,而今竟朝他深深低头,屈膝下跪的女子。
余晖渐敛,将他二人的身影拉得愈发长长,最终一并融入周围的高大建筑物与树木的层层阴影中,尽归虚无。
兴许应了许平君的惶惶不安,随后两日内,柏林大学师生们虽闭口不提这些接连震惊全校的突发事件,如往常般按时听课、授课或从事科研,仿佛先前一切根本不曾发生。可如今他们无不面色沉肃,乃至彼此照面也仅是相互稍一颔首后仓促离去,全无往日应有的寒暄与笑容。
“‘道路以目’吗……”午餐时,雨薇再也无法忍受这令人憋闷的氛围,仅吃了两三口吞拿鱼便搁下钢制刀叉,支起下颌环顾了整间餐厅。不经意间,她的目光落在某个鼻梁与两颊布有雀斑的男子面庞上。那雀斑男子当即讶然,但很快镇定下来,继而扫视她与四周后霍然起身,昂首大步离开。
彼此照面短暂得不足一分钟,雨薇却分明发觉了他眼底的那抹鄙夷,以及……某种幸灾乐祸之色。
怪事!那个曾造成自己声誉损失的肇事者——菊池干夫现已被送入医院,而能证明已身无辜,并可转移众人视线的南京大屠杀的照片也确实传遍了柏林大学的每个角落,更在社会产生了一定影响,按理说在如此铁的事实面前,柏林大学师生们应迅速消除之前对自己的诸多误解才是。
可是,为何他们依然冷漠如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