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岛浩大使理当喜笑颜开。相较近期德国境内暗流迭起、互相角力,距其数百里之外的波兰,由于突破德、苏军团所形成的南北包围圈的唯一希望——波兹南集团军败局已定,举国投降已是不争事实。
此时,似是为了宣扬国家与民族复兴所应有的强大国力,多少大小不一的炮弹伴着此起彼伏的枪击声,得意地发出阵阵尖锐呼啸冲上天际,重重落下各种触目惊心的坑洞,直震得某阵地的临时指挥所不住颤抖。
饶是如此,一群身着原野灰笔挺制服,头戴饰有鹰徽的同色系大檐帽的人们也仅是闻声而出,举起望远镜环顾稍许,便努努嘴甚至吹着口哨陆续返回,显然情势颇为乐观。
“威尔,瑙约克斯才不会只想获得一张高级技师证书而去柏林大学。”待听完副官的大致汇报后,埃里克弹了弹指间的烟灰,朝众人似笑非笑,“这么敏锐地嗅到猎物的气味,必须归功于那‘野兽’与‘鸡场主’的精心豢养,这畜牧本领真令人不得不服啊!”
威尔克斯与其他军官顿时哄笑一片,一时忘了久久不散的硝烟与鲜血。唯有埃里克蹙紧了眉峰,深深吸了一大口烟。
“怎么了,长官?”威尔克斯见状一惊,语声忐忑,“该不会是累了?您这样不顾病体初愈就匆匆赶来,未免……”但他的话语很快被埃里克的手势止住,与众人循着对方的橄榄绿色的双眸,齐刷刷地望向前方。
突然造访的男子与埃里克生得几分相似,却有一双毫无温度的冰蓝色眸子。虽然他身着与埃里克一模一样原野灰军服,但右领章所精心绣制的两片橡树叶与一颗将星,彻底区分了他二人的迥异身份。
“是你又一次从中作梗,把那俩女人偷偷放了?”这不速之客冷冷盯住埃里克的左胸,恨不能将里面的器官瞪出来般,“看来没吃够教训,是该再受一次心肌梗塞,接受身在地狱的亲人的盛情邀请。”
埃里克的绿眸登时杀意大盛,下意识握住腰间的佩枪。威尔克斯则忙上前一步,试图挡在这已毫无亲情的兄弟之间,避免再起事端。某陆军中尉却耸耸双肩,朝那不速之客摊手嬉笑:“先生您看,这里净是些和您一样带把儿的!要是有半个光屁股的妞在,咱们怎能少了您的一份?”他扬眉环顾四周,语声愈发轻佻放浪,“所谓‘同嫖共赌’,各位说是不是啊?”
“是——”除了埃里克与安德鲁,其他少壮派军官皆神色一松,个个伸直脖颈朗声应道,露出了男人特有的淫笑,从而让这僵硬得几近失控的氛围仿佛被捅了个窟窿般,及时流入一股新鲜空气,变得轻松活跃。
不料,指挥部外轰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无数尘土被弹片炸得冲天飞起,簌簌砸在屋顶,直让人惴惴不安。这些年轻的德国国防军军官们已敛容噤声,小心翼翼地望向户外。不多时,一名挂彩的士兵匆匆而入,随手抹了下被烟尘熏得乌黑发亮的面庞,朝威尔克斯敬礼后耳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