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和柳乘风当然是不同的人,他是霸者,但非是不明事理的霸者,你是智者,很多时候却是不讲道理的智者。”
“哈哈,我何时没有讲过道理?”
“咱们这两个出去活动下筋骨,就能震动玄域五极的大人物,却是给一个还在向问道境发起冲刺的后生当了两年多的护法,你觉得这很符合道理吗?”红烛翁捏了捏胡子,反问道。
蓑衣客道:“他的年龄相对于我们而言,是后生晚辈不假,思维谋略方面,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修为实力上,他与我们平等对话也是早晚之事,给这样的人护法,我并不觉得是件违背道理的事情。”
红烛翁怪笑道:“但是他骗了我们,他与我们结盟的时候,可是承诺的两年问道,五年悟道,而今两年之约已然逾期,按照约定,他得成为我们的研究品了,你为何迟迟不动手?自己定下的结界难不成还解不开?”
蓑衣客道:“或许他早已破境,只是在稳固境界而已,再者,你若实在有那份心思,何不自己冲进去?”
红烛翁袖袍一挥,擦了擦鞋上的灰尘,道:“刚才我点根蜡烛,你就这么对我的,我要是直接冲进去破坏秦一剑的修炼,你这捕鱼的还不得直接跟老子翻脸?”
蓑衣客解释道:“你的红烛一点就是一年,若这一年内无甚风云变化,你的修为便会精进一分,寿元也会增长一岁,可若是中途出现了什么异象或者异变,你未来一年的修为就难有寸进,寿元也会折损一岁。据我观测,秦一剑不日便要出关,你此时点亮红烛,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这是在帮你。”
红烛翁忽然感慨道:“可惜啊,我当年学艺不精,学到了偷天窃地的本事,却没学到占卜星相推测吉凶的本领,这方面的道行也不算太精,一次最多点亮百根红烛,我连个豪赌的机会都没有。”
“能够循序渐进的话,何必去赌?”
“所以说你这捕鱼的就是捕鱼的,芸芸众生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在不断和天地博弈,既然是博弈,不仅有冲杀之道,还有气运之变,气运这么飘渺虚无的玩意儿有几个把握得准?很多时候,唯有赌,才能在大世之中杀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赌赢后带来的乐趣啊!”
“可我也不会感受到赌输后的悔恨。”
“切!”
红烛翁白眼一翻,显然不想再与蓑衣客就这个问题争论下去。
顿了顿,他目光变得幽深,顺着蓑衣客钓鱼的长线看向水底。
“那小子闭关闭了两年多,还有气机留存,这家伙潜水潜了两年多,我连气息都探测不到,该不会是死了吧?”
“中陆楚家家主的胞弟,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我知道他的命硬,但关键他受的伤太重,被雨妃弦的山水烟雨真经毁掉了全身大半经脉不说,连多年前跌落境界的暗伤也是复发。说起雨妃弦这丫头,我印象也不浅,她尚是通玄境修士时,我便觉得她未来的成就不会低,否则她当年也不会被你看中了。可惜啊,后来我先是把自己的门徒送到她的身边当暗棋,你又培养出如今这么一个玉罗刹,罗刹魔门的内部太不平静,她分身乏术,否则这一代八门门主之中最先晋入悟道境的还真不一定是柳乘风。”
“她很出色,也很冷酷,却也不够出色,不够冷酷,这才是最可惜的地方。”
蓑衣客沉思良久,随即说出这么一番看似有些矛盾的话语。
红烛翁不置可否地一笑,突然道:“其实她自己,也不是毫无察觉的吧。不管是自己的缺陷,还是我们安插在她身边的一些人。”
蓑衣客点头道:“她很聪明,但聪明人做事的方式却未必真的聪明,尤其是她本身就是个注重长远而不在意短期的人,很容易因为自己的独到见解而埋下诸多隐患。”
红烛翁笑道:“这应该便是为何她分明有所察觉,却迟迟不动我那位门徒,反而表面上视如己出的原因吧。”
蓑衣客道:“你敢继续把你的好徒弟放到她的身边,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呵呵,很快就不会如此了,我总觉得近期之内会有许多大事发生,还是稳妥起见比较好。”
“嗯?”
“怎么?对我的突然转性很惊讶?”
“不是......你看江面。”
红烛翁闻言,立时同蓑衣客一并望向江面。
但见江面中心有一漩涡飞速形成,以逆行的方式转动,随着漩涡的扩散,原本一些还未彻底化去的浮冰顿时坍塌,无数肉眼可见的鱼虾以及被分解的海妖尸体顺着水流叠加的弧度,不断冲向上游,朝蓑衣客与红烛翁两人所在方向涌来。
“楚中阔这家伙倒他娘的是个人才啊!还真没取错名字,胃口大的不行,潜水两年,几乎吸干了这条江里的所有海族,还不见血!”
红烛翁猛拍大腿,朗声呼道。
一旁的蓑衣客同样不再保持镇定,甚是意外。
“不仅如此,这条江的水流似乎都成了他的养分,他非但要旧伤新伤恢复,还要借此机会重临悟道境。”
“桀桀,倒是没有枉费我给他的风波乱。”
嗖!
红烛翁话音未落,四周便陡然掀起猎猎大风,吹得江水倒流,空间紊乱,便是他与蓑衣客乘坐的这艘木舟,也开始变得极度不稳定,摇摇欲坠。
“这也是楚中阔引发的?!感觉不像啊!”
“的确不像,这是......秦一剑出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