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重,这一脚踏了个空,却将她脚上绣鞋濡湿了些许。
如此慌张,简直是……
她挺下脚步,稳住心神,暗恨自己心神失守——多少惊涛骇浪都过来,今日如此慌乱,简直是太失体统
但心口仍在砰砰直跳,不期然间,眼前好似浮现了寂寥长夜,那独自抚着黑木陋琴的男子身影——
她狠狠的咬了咬唇,不由的更加加快了步伐。
前方,德麟宫正殿已遥遥在望,三更的更漏声响起,殿中灯火通明,歌舞笙乐也已逐渐到了尾声。
盛宴将尽,恒公子轻弹箜篌,回吟以答谢,箜篌声轻悠,但无丝竹相合,却也听得格外清楚。
精致华丽的歌舞早已完毕,乐伎们也纷纷露出疲惫的微汗,连起初正襟危坐的众臣子也在酒酣沉醉下,显得东斜西歪了。
铅华尽收,良辰已毕,昭元帝咳了一声,静待恒公子手中雅乐奏完,便要说几句场面话,结束这次国宴。
宴无好宴,恒公子虽然能言善辩,却也无法毕其功以一役,平空说服昭元帝不再进攻魏国。
他的神色仍然清华尊贵,眉心处那一处的轻褶,却显示主人的忧心。
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忧民疾苦啊……
昭元帝由高处仔细观察着他,心中冷笑着叹道——虽是赞扬,却也有三分讥讽。
就在这众人怠懒,乐声将尽的刹那,恒公子好似感受到了什么,神情一凛之下,手中丝弦也瞬间迸裂——
“小心”
他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警告。
原本大气宏阔的正殿中央,突兀出现了一道身影。
昭元帝半闭的双眼一睁,以前所未有的郑重眼神,看向大殿中央那神鬼般出现的神秘男子——
“如此纯粹而凛然的剑意……”
他一字一句的低语道,声调上扬,竟是前所未有的褒奖惊叹。
众人仿佛被这意外惊变吓呆了,此时才反应过来,都直直瞪向正中央那人——
这是什么人?
他是怎么出现的?
被无数惊疑不定的目光打量着,最中央的神秘男子却是泰然自若,淡然负手而立。
他身着一袭浅白长袍,简朴古易的式样,洗得几近灰色的轻逸,漆黑长发也只简单一束,却让人平空生出一种景慕崇仰。
在场所有的目光,或是惊疑或是愤怒,或是猜测或是敌意,在接触到他明亮眸光时,都似有直视旭日的晕眩感
他的五官并不算十分出色,但那一双漆黑明亮的眼,却显出绝崖之俊,沧海之远。
一切的世俗强权,威仪武力,在这一双眼眸面前,全数如蝼蚁一般渺小,简直微不足道
昭元帝眯起眼,目光停留在此人背上的剑鞘上——
鞘中之物,竟是一把木剑
昭元帝斜倚御座,随意取过案间玉杯,凑到唇边一饮而尽,淡淡问道:“剑者,你为何而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震得大殿嗡嗡作响,四下人众顿时惊醒如初。
“为取你性命而来。”
白袍剑者也是淡淡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