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舒小时候活得犹如奴隶,不受父亲左贤王重视,现在的荣誉都是自己在战场一刀一枪争来的,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论功行赏的突厥可汗的提拔。
在灭柔然之战以后,突厥可汗开始狂妄自大,而且对他也越来越忌旦,甚至凡是他所提出的主张,突厥可汗几乎都不采纳。
比如:歌舒主张不打南朝,突厥可汗喝斥他草原的狼变成了南朝的看家狗。
比如:既然可汗和心腹们已经决定要打南朝,却偏偏提前让他带一万兵马去远征波斯劫掠,故意支开他,然后自己带着十万大军向南逼去。
即便是这样,少年时的知遇之恩,他一直记在心里。所以,他带着五百多精锐潜伏进南朝,报仇救主。
歌舒道:“我不明白,我们是你们的敌人,你为什么要坚持不杀可汗?”
太子道:“我们从不想挑起与突厥人的战事,两族一战,还是南北百姓生灵涂炭。这次中原大旱,我朝就有近十万百姓饿死,孤闻北地苦寒、资源匮乏,一入冬也有牧民饿死冻死。两族平民百姓生存本就不易,如今还要受战乱之苦,实在是有伤天和。汉也好、胡也好,不都是人?西晋之后,五胡乱华,各族杂居,早也难分汉胡血统了,便是我徐氏太/祖皇帝,母亲就是胡人。”这是架空隋唐时期,之前历史也是有的,大趋势差不多和正史一样。
现在若是胜败立场反调过来,依歌舒胡人好战性子,自然是对此说法嗤之以鼻,还认为他不过是怕死饶着圈子求饶。可是现在阶下囚是他,又被关着四个月磨去初时的锐气,多少还是有求生的本能的,对方宽大为怀,他也没有说“你一定要杀我,不杀我就不是条好汉”的脑残之行径。
歌舒虽然读过很多汉人的书,但是这种南朝皇室血统的问题,原本就是南朝人尚都很小心不会提起,这次他倒是刚知道这事。
歌舒不禁一惊:不都说胡汉之别,原来汉人的皇帝都还有胡人的血统,可人家却是在南朝稳坐江山。
“可汗这次南下,也本就怀有入主中原之心,不管如何我们就是仇敌。说实话,两个南朝兵也打不过一个突厥兵,当初可汗若是以我为先锋或主帅,不用契力和辛阿那两个草包,如今北方战事胜负之数也难说。”
太子道:“孤自是知将军之勇,素来敬佩。如南城门一战,我们的人与将军属下几十精兵就折损十九人。但是孤胜在,手底下人尽心尽力为孤所谋,为孤效命,这才生擒将军。”
歌舒不禁想起打败他的那个少年,心想南朝其实深不可测,如今人家客气,他倒也说起往事:“南朝武功博大精深,我的授业恩师就是南朝人。当年恩师离去时,我还答应过他,不会杀一个汉人,但是两族一战,立场不同,也不得不为之。天地君亲师,我不能负君,只能负师了。”
歌舒是个干脆的男人,他师父对他有恩,虽然恩师当初留了话给他,但是立场摆在眼前不得不选择,也不会作妇人无奈痛苦之色。当初反战的事能做的他都做了,但可汗不听他的,他再自我纠结又复何用?做都做了,负都负了,再说自己是无辜的,岂不矫情?
太子这倒真的大吃一惊,道:“原来将军与南朝竟有这等渊源!”
歌舒道:“当日那少年武功就很高……我就算之前功力不损,恐怕也要稍逊一筹。不知那少年叫什么名字?”凡是英雄总忘不了对手,那打败他的少年也一直让他惦念着。
太子笑道:“那是我朝开国大将军杜君义的曾孙杜绍桓,素与孤交好,知将军武艺高强,不敢大意,孤就请他帮个忙。”
歌舒不禁喃喃自语:“大将军杜君义的后裔,名门之后、家学渊源,难怪了。”
太子面上按“剧本”一步步演着,心下却吃惊:当日林瑜非要设计杜绍桓出手不可,当初说是他只要忍不住出手就算是半个他的人了。
原来,林瑜还有这层深意伏笔:林瑜那时就已精在步步算计招揽歌舒,思考招揽的步骤!与这种外族猛将交流,单纯礼遇也好,单纯威逼也好,都没有用。前一种方法,人家把你当成是傻瓜软蛋;后一种,他会脾气上来大可叫喝“老子不怕死,给个痛快”。
这需得恩威并济,恩暂且好说,这威却是要把握得十分准,让人给他个下马威,又要让他下得来台。打败他的是杜君义的孙子,杜君义南朝开国名将,大小战役数百,从未有一败,号称战神。歌舒败在百胜将军之后裔手中,他既对南朝人有臣服敬畏的条件,又可给自己心理纠结的地方找个解脱。
太子也不禁惊叹:这林瑜猜透人心的本事,可真是了得,他更了不得的是,他不但猜到人心,还能化解。此人真非池中之物,这驭人心术,孤还差他一截。
太子收回心思,诚心诚意地说:“如今两族战事已息,孤有心留将军在南朝,孤想推荐将军入朝为将,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歌舒吃了一惊,道:“我是阿史那氏的子孙,是草原的苍娘,岂会做你南朝家犬向你称臣?何况我之前可是你们的敌人。”
太子发自肺腑道:“将军报效我南朝,也可为突厥百姓来来福祉,促进两族和睦友好。从前你在突厥汗王账下是将军,若是投效我南朝,孤亦会让你堂堂正正地当将军,不是都一样吗?又何来苍狼与家犬之别?只要将军愿意,草原的苍狼,在我们南朝也是一匹苍狼。”
太子顿了顿,又道:“至于你从前与我们为敌的事……既然将军恩师为南朝人,定然知道我们南朝的典故。‘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疾足高材者得焉’。突厥可汗当初也有入主中之心与我徐氏争锋,当时各为其主,你我才对敌。如今胜负已分,你的可汗已败,孤虽不杀他,但他也再无为主之条件,你为他效命的时机已结束,孤自然也不再追究于你。将军如此大才,孤实在是舍不得将军回草原牧马放羊。”
太子晓之以理,既平易真挚,也显明主风范,胸怀朗朗,歌舒心中不禁混...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