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人吞并,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赵氏也正是从那一年开始觉醒的。
顾慎不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在裁决所里,师姐登记的姓名就是南槿二字。
师姐她舍弃了陆这个姓。
乌鸦说,姐妹二人曾经爆发过一场很剧烈的争吵,从那天后,陆南槿就离开了大都,而且至今都也没有回来过一次……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让人推测出一些东西了。
“拼命三郎,多半是承负着无法释却的血海深仇……”
顾慎轻声自语,紧接着他想起了褚灵的话,于是低声道:“不可以对别人的过往怀揣恶意啊。”
扶着乌鸦来到小巷子外,后者哇啊哇啊在草丛边吐了一大摊子,吐完之后,伸手找顾慎要了头盔,努力把脑袋塞了进去。
“你想就这么回去?”顾慎认真道:“在大都,酒驾是要被吊销驾照的,摩托车也不例外。”
他倒是不担心乌鸦会出什么意外。
“老子没醉……”宋慈呸了一声,笑道:“之所以喝醉,是因为想喝醉,你懂吗?”
顾慎一下子沉默了。
以他的直觉,乌鸦这句话说得是对的。
超凡者,无论是哪一系的,都需要砥砺精神力,当精神力足够强大,酒精已经无法溶解意志,喝得再多,只要想要恢复清醒,只需要运转呼吸法即可……以宋慈的实力,即便是喝下蕴含精神元素的“狮醒酒”,也绝不会醉,至少不会如此狼狈,难堪。
“如果不喝醉,有些话……我就说不出口。”
乌鸦扶着墙角,示意顾慎站得近一些。
他小声笑道:“你是个聪明人,刚刚对你说了狮巷案,你应该猜出来一些东西了吧……”
顾慎张了张嘴,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子从来就不相信,会有那么巧的事情。老陆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招惹仇家,都已经躲到老城区了,还是被人盯上。”乌鸦低声笑道:“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顾慎平静道:“你认为是赵氏。”
“不错不错!”宋慈大力拍着顾慎肩膀,亲昵道:“不愧是小崔先生看中的人啊……真是深得我意,知子莫若……啊呸。”
“你想怎么样?”顾慎眼神古怪。
“当然是……”乌鸦伸出一只手掌,在自己脖子前轻轻划过,摆了个做掉的姿势,眼神炽热,笑着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你想做掉谁,赵器?”顾慎道:“还是……”
“啊哈……”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宋慈连忙打断顾慎的话语。
“虽然在外面,大家都很怕我……但其实我很怂的。”乌鸦长叹一声,嘿嘿笑道:“除了拳头硬,命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了。我倒是不怕死,但是怕脑子发热,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连累了夫人。你知道,跟你见面的那一天,我为什么跑路么?”
顾慎默默等着下文。
“有个男人来砸我的场子,没等他自报身份,我就出手了……我发誓,我只用了一拳,没想到他这么不能抗,半条命被我打进了地府,差一点去见阎王。”
乌鸦笑了笑,颇有些炫耀地说道:“那个人叫陈净坛,是陈叁的外甥。”
等了许久,没有等来顾慎的话语。
乌鸦挑眉怒道:“你哑巴了?”
“陈叁的外甥……”顾慎道:“所以呢?”
“第一次听陈叁的名字?”乌鸦很是恼火,又显得有些气馁。
“不是第一次,但……听到他的名字,应该有什么反应么?”顾慎有些尴尬,道:“我知道陈叁是和赵家那位议员平起平坐的人,很厉害的大人物。”
宋慈幽幽长叹一声,彻底放弃了与顾慎解释的念头。
“大概就是,很爽。”
“等哪一天你试过就知道了……殴打权贵,真的与平时打架不一样,在这狗.日的律法,规矩,命运的框架之下,我的命是烂命,可他的不是。所以这一拳打出去,他的痛苦会成就你双倍的快乐。这是一种,凌驾在规则之上的快感。”
乌鸦有些兴奋地伸出拳头,握了握又松开,似乎是在回味当时的感受,他凝视着皮肤粗糙的老茧,咧嘴笑道:“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这双拳头,落在赵器脸上,会是什么样子?”
说到这,他又忍不住呜哇起来,只不过已经戴上头盔,于是连忙憋住,扶着墙角一阵天旋地转。
顾慎轻轻叹气,拍着后背。
便在此时——
隔着一片街区,大约数百米,有几个人缓缓走出长巷。
为首之人,出巷之时偶然间的瞥头,看到了街角的二人。
他微微驻足了一刹。
戴着头盔的男人,有些隐约的眼熟,但只是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拎着大猎枪的牛仔也随着目光望去,他默默握住枪柄,轻声问道:“赵公子?”
“没什么……只是两条醉得不醒人事的野狗而已,不必浪费时间。”
赵器轻声开口,他忽然皱起眉头,伸出手掌,抹了抹自己本该洁白污垢的面颊,掌心沾染了污垢,应该是在废弃厂房内沾染到的。
他默默凝视着掌心污垢,轻声道:“老城区的脏东西,实在太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