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是足够做很多事了。
几个株洲军的主将副将家里,父母妻儿都早早被接走了,只剩了些小妾和庶女,见到宫里来人传旨,寻不到主母和长辈,才知道被抛下了,哭得是脸色煞白。
传旨太监若是再猜不到事情有变,那就真同母猪一般了。他突然就想起了出宫前的那一撞,心里乍然冻得哆嗦个不停,脑海里一瞬间转了无数个念头,最后却是咬咬牙回宫复命去了。
司马权正吃着萧贵妃喂到嘴里的葡萄,不时咬到贵妃葱白的手指,惹得她娇笑不已。
结果一听传旨太监带回消息,恼得一脚就把萧贵妃踹到了地上。下一瞬,大殿内的所有器物都被砸得粉碎。
“气死朕了,公治明,欺人太甚!”
一众宫门吓得肝胆俱裂,齐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传旨太监也跪在其中,心里暗暗盼着,小武侯啊,快些攻破京都吧,否则他可白白担惊受怕,替义军隐瞒了……
世上传播速度最快的,从来都不是病毒,是流言。
传旨太监带人走了一圈,还没回宫的时候,京都大小官员和世家门第几乎就都接到了消息。一时间人人自危,不知道什么时候残暴的皇帝就突然起心思,把他们的家眷也“接”进皇宫去了。
于是,孩子哭,老人闹,胆子小一些的人家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先出京都去躲一躲了。
当然真正掌了权势的那些世家大族也被彻底激怒了,先前还犹豫不定,如今是别无选择了。
一封封请帖雪花一样飞进丞相府,飞像天下各地,西昊这一次彻底风起云涌……
不说京都里如何热闹,只说半七八日后,公治明接了暗位的密保,喜得拍案而起。
“好,司马权自寻死路,株洲城许是不用再废一兵一卒就能攻下了。”
这些时日,株洲军许是也惊觉自己处于劣势,整日里守着营地不肯主动出兵,不知是在等机会,还是在等援兵。
义军的一众武将们正聚在大帐里商讨对策,不想就见主将难得的喜形于色,于是就问道,“将军,到底有何好消息?”
“司马权下旨招株洲军几个将领的家眷进宫,被金字部事先得到消息,把人都转移到安全之处了。”
“什么?”一众武将大喜过望,“这般说来,株洲军必定军心涣散,当真要兵不血刃就拿下株洲了。”
尉迟悔站在公治明身侧,也是笑得弥陀佛一样,嚷道,“就算司马权那个蠢货不出昏招儿,株洲军也要散了。丁姑娘这几日让那些娘子军在营地前唱乡音俚曲,惹得株洲军上下都抹眼泪呢。昨晚逃过来的兵卒就比前晚多了十几个!”
听得这话,有那机灵的将领就瞄着主将的脸色开口附和道,“说起来,丁姑娘真是个奇女子。义军上下,拖她的福,士气高昂。我手下几个小子,昨日还偷偷说要受伤就好了,伤兵营住的舒坦,吃的也好。打完仗回家还有差事,赚工钱,娶媳妇!”
众人都是哈哈笑起来,尉迟悔更是吧嗒着嘴,懊恼道,“我也想去伤兵营,真是可惜那些烈酒了,白白洒在地上,太糟蹋好东西了!”
公治明狠狠瞪了他一眼,无奈道,“再犯浑就送你去清扫伤兵营!”
另一个猛将闻言,哈哈大笑打趣道,“将军这般罚尉迟,怕是正中他下怀呢。伤兵营那些娘子军,可是各个都长得不错!”
众人都是哄笑起来,惹得尉迟悔涨红了脸,恼得直挥手。
公治明直到众人收了笑声,才正色道,“丁姑娘带来的那些妇人,即便流离在外,身世凄苦,但如今整日忙碌照料伤兵,就是我们义军上下的姐妹。你们若是想要女人,待得大事成就之后,京都美女无数,想娶几个都成。但如今,必定要礼待这些妇人。若让我听说谁犯了规矩,别怪我心狠,定斩不饶!”
“是,将军!”
一众武将们赶紧起身,躬身应了下来,心里暗暗想着回去一定再提醒手下兵卒一番,将军待那丁姑娘很是不同,爱屋及乌,自然对娘子军也多三分敬重,千万别因为小事丢了性命。
丁薇这会儿正在后营忙碌,本来方源带着的五百兵卒都改了医卫兵,开始时候学习消毒上药包扎,都还算不错,甚至有几个缝合伤口也很不错。
可惜,男子到底心粗手笨,偶尔帮着伤兵翻个身也能把伤口扯裂了,洗完的绷带还带着血色,更别提大半人都偷偷喝过消毒的烈酒了。
眼见烈酒越来越少,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同公治明商量过后又回庄园去寻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