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看我不告你们一状!”
声音刚刚落地,就有一个穿了松香色锦缎衣裙,妆容鬓发都盘得很是利落的白发老嬷嬷走了出来。乍然一见到门前的情形,她愣了好半晌,末了却是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伸手把公治明揽在怀里,狠狠打了两下,“你个不省心的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呜呜,都说你活着,活着!可就是不见人影儿啊,害得我这土埋半截的老婆子每晚都做恶梦啊。就怕到了地下,没脸见老夫人!你…呜呜,我的小主子啊,你终于回来了,苍天有眼啊!”
老嬷嬷先前还气势汹汹的连珠炮一般打骂,后来却是抱着公治明嚎啕大哭,眼泪哗哗淌得跟泉水一样。
公治明半跪在地上,抱着老嬷嬷,眼圈儿却是红了。
“嬷嬷,我回来了,宝哥儿回来了!”
老嬷嬷听的这话,哭得更厉害了。
井伯和武伯都跟着抹眼泪,嘴里还不忘笑话老嬷嬷,“平日骂我们跟家里儿孙似得,这会儿倒是哭得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谁欺负你了呢!”
老嬷嬷也是哭得痛快了,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扯了帕子抹掉鼻涕眼泪,呵斥道,“说什么怪话儿,还不去大开中门,再偷懒,晚上不给你们饭吃!”
说罢,她才想主子还半跪在地上,赶紧慌手慌脚去扶,“快起来,快起来,都是要做皇帝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少主这要折煞老奴啊,快,咱们回家说。”
说着话,她就要扯了公治明往府里走。
丁薇抱了儿子站在马车旁,看得好笑,这武侯府不愧为武将世家,奴仆的脾气都是这般火爆直接。她们娘俩带着云影几个,活生生站在旁边好半晌,愣是被忽略了。
好在,公治明还没被重逢的喜悦冲昏头脑,忘掉自己的妻儿,他示意老嬷嬷停一停,然后回身牵了丁薇母子上前,笑道,“嬷嬷,这是我以后要迎娶的女子,这孩儿就是我的长子,安哥儿。”
老嬷嬷怔了怔,转而却是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喜道,“哎呀,这就是小主子。云老头那个老不着调的,书信往来的时候显摆多少次了,如今终于轮到我伺候小主子了。”
说着话,她就一把抱了安哥儿过去,小心打量他的眉眼,好半晌之后又抹了眼泪,“小主子真是同少主小时候一般无二,若是老侯爷和老夫人还健在,怕是不知道要欢喜成什么样子呢?”
安哥儿虽然不认生,但对陌生人还是有些抗拒,勉强在老嬷嬷怀里安静了一会儿就伸手喊娘。
老嬷嬷的目光也随即转向丁薇,眼里毫不掩饰的满满都是探究。
丁薇好似没有看出来一般,笑着弯腰行礼,“嬷嬷好,我姓丁,您老唤我丁丫头就好。”
不知是她笑得真诚,亦或者是看在安哥儿的颜面上,老嬷嬷弯腰也回了半礼,末了目光在她的发式上转了一圈儿,声音也变得和软了。
“老奴不敢,给丁姑娘问好,这些时日劳烦你照料少主了。”
“嬷嬷客套了,都是应该的。”
丁薇笑着应了一句,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什么倨傲之色,转手抱回了安哥儿,娘俩脸贴脸在一处,看得老嬷嬷心里滋味实在有些复杂。
“走,快进府。大伙儿都盼了多少时日了,若是知道少主这么早回来,怕是都要欢喜疯了!”
果然,老嬷嬷说的半字不错。
待得井伯同武伯把大门打开,一行人刚刚迈进去,武侯府上下就都听得消息了。
老老少少足足几十口,蜂拥而至,黑压压跪了一地,各个哭得都是声嘶力竭。
这两年,不只是公治明的劫难,同样也是武侯府的大考验。原本老武侯过世后,武侯府就是门庭冷落,好不容易等着少主开始出征,重振武侯府威名,不想乐极生悲,班师回京的途中居然丢了性命。公治家唯一的血脉断绝,这个武侯府的天,也就塌了。
没了主子的奴仆再强硬,也是奴仆。有些后进府的人就都出府去了,留下的都是年老之人。好在,方家同一些武将念着往日的交情,明里暗里出手帮了两次忙,教训了一些想要趁机欺辱武侯府的小人。渐渐的,武侯府门前倒是没人来闹事,但也是鸟雀都难得落一只了。
原本这些老仆们在街上收养了十几个孩童,想着教养大了,照顾奉养他们终老不说,武侯府在一日也有人照管一日。
结果去年却是收到主子尚且活在人世,而且带领大军一路高歌挺进的消息,众人欢喜的恨不得敲锣打鼓。
如今终于见到少主归来了,整个武侯府都在披红挂彩,只等着主子处置完正事回来看一看,不想,还没等拾掇完,主子几先回来了,自然是人人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