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琴,听得路人神魂颠倒,琴音绕耳三日不绝,说不得,最后这女子的名字也被传了出来,又抱了个“天下第一琴”的桂冠回去。
又一日,某个书画铺子有女子因为嫌弃画作不精,当场提起画笔,挥就一副百鸟朝凤图,被书画铺子以绝高价格买下,顺手也送了女子一个“天下第一画”的美誉。
这样的事,初始众人还很惊奇,免不得议论两句,慢慢倒是习惯了,最后甚至厌烦的掏掏耳朵,讨厌耳边整日被这样的事充斥。
好不容易盼到大选秀女这一日,几乎每个女子头上都有个莫名其妙的名头了,五花八门到惹人发笑。
永福宫里,秦睿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秦全绘声绘色说起参选女子的名头如何“霸气”,真是笑得几乎岔气。
“早知道选妃是件有趣的事,朕早就吩咐下去了,何苦等到今日。”
秦全偷偷瞄着主子的神色,好似当真不像藏了凄苦的意思,于是就试探道,“许是这些官家也憋了一口气呢,先前公治大将军钟情于丁姑娘,不肯选妃。这些管家小姐不知道撕碎了多少帕子,如今主子比大将军更英明神武,她们自然更用心想要进宫了!”
秦睿的丹凤眼微微眯了眯,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东施效颦罢了!她们即便把天下第一的名头都顶起来,也不如那个女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半句消散在风里,甚至没有半点儿痕迹,但秦全却是猜的明明白白。
“主子,既然您不喜欢这些女子,还要选妃吗?”
“选,为什么不选?”秦睿端起一杯酒轻轻摇曳,眼见粘稠的酒液挂在白玉杯上缓缓滑落,心里的那些酸涩好似也被拉长了,淡淡又道,“你是可惜这些女子要把大好年华埋没在深宫了?”
秦全虽然嘴里叫着主子,但实际却把秦睿当了唯一的亲人,自然也不避讳,不用阿谀奉承,于是点头道,“主子既然不喜欢,就不要选妃,放这些女子在外边成亲生子,总好过关在深宫里啊。当初在大越皇宫,老皇帝卧病多年,那几百嫔妃真是太可怜了,比民间的寡妇还不如…”
秦睿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好半晌才应道,“天穹之下,没有什么事是公平的。她们的爹娘既然想用她们的年华谋富贵,她们也同意,这就是一场赌博,自然就要有血本无归的准备。再说,宫里再不好,总会吃饱穿暖吧。”
秦全嘴巴动了动,却还是没说什么。人不是金丝鸟,只要给些食水就行了,总会有些欲望和贪图。可以预见,这宫里以后肯定会很热闹了。
不过,与其每日看着主子这般枯坐,还不如热闹起来了,虽然这个热闹,也许不是主子喜欢的…
皇上选妃,六大世家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不说两个早早倒向皇上的世家,另外四个四家,特别是打定主意夺权的令狐家,早就把家里最美最聪明的姑娘装扮一新,置办了无数衣衫首饰,甚至还专门请了宫里的老嬷嬷来教授规矩礼仪,至于名头,也特意开了一场赏花会,摘了个京都第一美人的名头。
好不容易到了大选这日,皇宫东门外的马车几乎排了七八里远,不论家里父祖是什么官职,所有闺秀都只坐了清布小马车,只允许一个车夫驾车,到了门前,闺秀下车,马车就要退回去。
早就等在宫门口的司礼太监同一众老嬷嬷袖子里很快就塞满了荷包,沉甸甸的重量也让他们的神色和蔼很多…
第一日大选很简单,剔除那些太丑太矮太过不能见人的,三百六十闺秀剩了一百八,统统送进离得宫门最近的储秀宫。
正好名如其地,储秀宫里储新秀。
老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百多女人聚在一起,这戏台怎么可能不热闹。
还没等小选开始,好戏已经接连不断了。
今日某个容貌姣好的闺秀不小心吃东西过敏,满脸是红疙瘩啊,明日就是谁吃坏肚子出宫看大夫啊,后日就是几个人游园掉水里差点儿淹死啊…
皇宫里的消息历来是全京都百姓关心的重中之重,于是储秀宫里的大戏戏,就成了全京都的热闹啊。
茶馆酒楼,人人都是津津乐道,人人都是说书先生啊。
当然,这都是家里没有闺女参选的,还有落选心里不平衡的。至于家里还有闺女在宫里的,那就牵肠挂肚了啊,恨不得抓心挠肝,想要进宫去给闺女撑腰啊。
可惜,皇宫如今虽然因为没有嫔妃国母打理,但也不是平地,任人行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