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阿沫,无限依恋,那张令自己百看不厌的容颜,睡得正香甜,他禁不住唇角微微上扬,妙沅的话似是完全没有听见。
妙沅摇动轮椅,挡在他面前,许是因为激动,她做手语的动作都显得愤怒和夸张:
“我真不懂你在想什么!既然舍不得她,又为什么非要去送死?
朝堂上那么多人,你父君手下文武百官,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懂打仗?为什么非要你冲在前头!”
她事不关己,冷漠寡淡了两千多年,不知为何今天看到他竟这么生气!
他那种明知前方死路一条,却非要一步步走上去,那种恋恋不舍却又决然断弃的眼神,让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想起眼睁睁看着梅妃用元神护着腹中的孩子,自己却日渐衰弱直至灰飞烟灭的痛心。
他越是平静地接受厄运,就越是让她怒不可遏,气得连喉咙里都发出“叩叩”的响声,朝他挥舞双手:
“你知不知道当年你母妃为了保住你这条命,每天撑得有多辛苦么?甚至有能够解毒的机会,她怕伤害肚子里的你,都不愿意试一试?可如今你却这么不知爱惜!”
妙沅愤怒地把他还握着阿沫的手一把甩开,怒喝道:“你口口声声说为了阿沫,什么都愿意做,可她那么希望你能活下来,你却偏要去寻死!既如此,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你问清当年梅妃惨死的真相,又能怎样?你连命都没了,还拿什么报仇!还拿什么给阿沫幸福!”
璟华待她气鼓鼓地骂完,默了一会儿,却只是轻轻笑了笑,那淡雅绝尘的笑容里隐含几分酸楚,只是在别人的角度不易被察觉罢了。
“婆婆对璟华的厚爱,璟华心领。”他的声音里没什么太大起伏,仍是一贯淡淡而语,“了清当年旧案,不过是不想留下遗憾罢了。就像你说的,若我此去无归路,那至少在我死前,对自己有个交代,不至于连母妃是如何死的,都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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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澜还没踏进兵部,就见长宁急急匆匆地从里面正奔出来,慌不择路差点撞到他身上。
青澜一把揪住他,道:“长宁,去哪里?”
长宁一抬头,看清是青澜,松了口气,“清澜将军,你终于回来了!我……我正要去找你!”
青澜皱眉道:“什么事?慌成这样!”
长宁愁眉苦脸,“田将军和石将军不知怎么打起来了,蒯将军本来是去劝架的,劝到后面,就变成三个人打成一团了!”
青澜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兵部里跑。还没进门,就看到校场上一片狂风怒卷,飞沙走石。田蒙虽是军师,但自身修为也是极高,赤手空拳在身前卷起一道紫色的飓风屏障,将校场上躲着观战的一众小兵吹得瑟瑟发抖,睁不开眼睛。
石耳就站在他三丈开外的地方,他因带领影卫,其实平时甚少出手,但此时似乎也是动了真怒,身后空中隐约可见一头烟雾化成的巨型石狮。青澜知道那是他的真身,只见石狮咆哮一声,口吐无数利箭便朝田蒙的飓风屏障刺去。
青澜大喝一声,暮光枪抄在手中便跳入战圈。蒯方比他们都要高上许多,第一个看见他进来,朝田、石二人大叫:“你们别打了!青澜回来了!”
她还在说话这当口,青澜已经挥动暮光,舞成一片银色炫影,将石耳射出的利箭滴水不漏地挨个儿打飞。那头,蒯方也已经让田蒙收起了飓风阵。四个人勉强站到一起,俱是神色僵硬。
青澜脸色铁青,第一个开口,“怎么回事?到底是真打还是假打!大战在即,你们带头私斗,让兵士们看到,像什么样子!”
刚才的阵仗,是挺唬人,但吓吓长宁和那些低等级的天兵们差不多。青澜却一眼便看出来,不管田蒙,还是石耳其实都未出真力,因为以他们两人的实力,若真的拼命,又哪里是他只用一招就能化解的。
但不管真打假打,他们兵部将士,向来上下齐心,同生共死,虽然都是些粗鲁的武将,出身也五花八门,但他来兵部三年,彼此间一直都很融洽,连脸都没见他们红过几次,更何况像今天这样,一言不合到了开打的地步?
其中必有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