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给兵部送来军需,来探望自己操练的时候,都对她表现出无比的厌恶。他恨极了她有意让璟华去漠北,差点送命,恨极了她拆散璟华与蒄瑶,刺激他旧疾复发,他觉得那是个自私又狠毒的女人,她根本不配为人母!
但现在,笑话般的,她居然成了他的母亲!
她做过的那些恶事还历历在目,只是自己,再怎么,都对她恨不起来。
石耳已沉着嗓子,朝着田蒙大声嚷道:“老田你胡说什么!青澜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下兄弟们!璟华殿下不在,青澜他就是我们天一生水百万将士的主心骨,他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你若再瞎咧咧这些有的没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蒯方也跟着结巴道:“是啊,青澜你……你快跟田将军说……说清楚,一定会跟兄弟们共同进退。殿下如今去人界求医,吉凶难测,若真有个万一,你又弃我们而去,你叫我们天一生水还……还靠谁去……”她说到此处,竟捧着大脸呜咽了起来。
青澜暗道惭愧,他确实存了个抽身而退的念头,刚刚还去蕴秀宫劝姜懿和自己一起离开,去西海避开这场搞不清立场的混战。好险,自己竟差点做了如此不忠不义之事!不管石耳、蒯方,甚至田蒙都说得没错,自己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抛下璟华,抛下天一生水的兄弟们呢?
不管自己来自何方,不管这天帝天后是何德行,但既然身为人臣,待一天就要尽一天的本分,否则是为不忠;璟华一直拿自己当兄弟看待,在瑶池上更撑着病体,不顾一切地来救自己,自己也曾立志誓死追随于他,倘若真的在这个他最需要的时候一走了之,又岂是有情有义的兄弟所为?
唉,若不是今天田将军点破,我竟差点铸下大错,成了墙倒两边,背信弃义的小人!
他暗叹一声,复抬眸望着三人,神色坚定,铿锵有声,“三位将军放心,青澜今日在军前立誓,绝不负殿下所托,他日炎龙来袭,青澜定与三军将士并肩战斗,将炎龙小儿杀个片甲不留!”
田蒙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抱拳道:“田某小人之心,还请见谅。有你这句话,从今后我们几人就为青澜将军是从,马革裹尸,血战到底!”
石耳与蒯方齐声应和道:“不错,为青澜将军是从,马革裹尸,血战到底!”
如血夕阳下,四人击掌为盟。浴血百战穿金甲,不破漠北终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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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青澜远去,田蒙拍了拍石耳的肩膀,笑了笑,低声道:“看不出来,石将军平日鲁莽,演技竟也不错。”
石耳叹了口气,“青澜也是个直性人,我并不忍如此骗他。”
蒯方道:“也谈……谈不上是骗,不过帮他想……想清楚罢了。”
田蒙点头道:“不错,多亏殿下神机妙算,若不是如此以退为进,逼他一逼,只怕他真的一撒手回去西海去也未可知。”
石耳郁郁道:“青澜对我们一片赤诚,我们却合起伙来算计他,我仍是觉得心有愧疚似的,他毕竟只是个单纯的孩子罢了。”
蒯方道:“殿下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大……大敌压境,天帝与太子不作为,那个挂……挂了名的三皇子又是人影不见,就是在也没……没个屁用。如果青澜再一走,天一生水连个领兵的人都没有,就是一盘散沙……”
田蒙苦笑道:“说的没错。殿下想必也十分无奈,倘若他自己身子安健,能亲自挂帅的话,也不至会为了留住青澜而出此下策。”
石耳扼腕叹道:“罢了,毕竟站在殿下立场,御敌护国,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这样做,虽然有点那么不光彩,但也是以大局为重。”
田蒙拍拍他,笑道:“石将军想通就好,我们行军打仗可不光阵前杀敌就好,更要懂得变通,便宜行事。这计谋不光是对敌,有时候对自己人也是要用一用的。只要没有恶意,其实也无伤大雅。对了,殿下可有说起什么时候能回来?”
石耳道:“半月前殿下已离开他师兄处,说尚有些私事未了。不过殿下叫我们放心,一旦炎龙起兵,他定会回来亲自挂帅!”
“如此甚好。”田蒙默了默,小声道:“石将军,我想拜托你的影卫去查一件事。”
“何事?”
“天后。”田蒙神秘道,“青澜的为人我自是十分放心,但他与天后最近如此融洽,你不觉得反常么?哎,我只是查一查,知己知彼,以防万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