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躲开的。
但在那一刻,他也回想起一个多小时前她专注给人上药的模样,一动不动,任由猫爪在他的眼角留下痕迹。
幸好够明显,被她一眼看见。
她对他的态度,从他这次回来似乎转变了不少,不再冷眼相待,性子也有点软化了,有时仿佛能看到她曾经的模样,不加掩饰,那么真实。
……
陶父陶母已经入睡,家里寂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陶奚时没换鞋,也不敢开灯,怕惊醒家人,轻手轻脚地抹黑到客厅。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异常明亮的光线笼罩着茶几底下的一只小型医药箱。
她取出医药箱,关掉手机电筒,又摸黑走出家门,很轻很缓慢地关上大门。
咔的一声,落锁的声音隐匿在深夜里,听不真切。
……
盛林野新换的这辆越野车里车厢很大,陶奚时捧着小型医药箱回来时发现他正靠在驾驶座的椅背,细长的双眼闭着,卸下面具的五官柔和不少。
不知道他多久没合眼,她上楼拿东西的这一小会儿,他便在车里睡着了。
车没锁,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小心地坐进去。
他眼角的伤口不大,但是有点深,血丝还在不断地往外冒。
陶奚时对处理伤口很有一套,毕竟是曾经几乎每天都做的事,那时候身边的朋友三天两头的受伤,全都交给她处理。
他伤的位置幸好是在眼角,三公分左右的伤口长度,差一点就划到眼睛了,她做了简单的处理,最后在医药箱里找止血贴。
翻东西再小心也难免会发出一些细微的声音,盛林野一向浅眠,车里的动静打扰到他,缓了两秒,他睁开眼睛。
陶奚时关门的力道太过于轻,那扇门没有关好,所以车顶的提示灯亮着,昏黄的光线均匀地分布下来。
盛林野就借着这光线打量她,她根本没发现他醒了,低头继续找东西,刻意放轻放慢了动作,找到后来,眉头都皱了起来。
她的长发被束起,露出白皙光滑的一截脖颈,在灯光的烘托下更显得柔嫩透亮,白得过分,目光往上移,安静的侧颜过于温和无害。
他眯眼看着,始终不出声。
……
终于在一堆放乱的杂物里找到不显眼的止血贴,她轻轻撕开,侧身抬起手,想要贴上身旁那人的眼角时,后知后觉地发现他醒了。
她的手便卡在空中。
因为他那双生得迷人的深邃眼睛直直望着她,让她一时间忘了下一步的动作。
陶奚时卡在那儿的手往上移了一寸,那只纤细的手臂便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伸出手握着她的手腕,向下压了压。
“别动。”
陶奚时及时出声制止她,扭了扭手腕从他掌心收回。
盛林野就真如她说的,不动了。
她俯身再次抬起手,神情专注地将止血贴贴在了他眼角的伤口,完了以后还用拇指轻轻在止血贴上抚过,让它贴得紧实了一点儿。
“行了。”
她放下手,左手的手肘抵着中央扶手,俯着身子多看了一眼,确认贴得完美无缺以后,合上医药箱,拨下扣子,“我走了。”
来不及转身下车,他虽然处于半睡半醒的疲态,但反应仍是很快,右手勾上她后颈,微微一使劲,她身子猛地往前倾,两人之间靠的更近。
下意识的动作,因为不想让她就这样走。
她后颈的触感果然和看起来一样细腻又柔软。
……
陶奚时茫然地抬头,“你干什么?”
距离太近了,她讲话时,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他耳畔,又酥又麻。
越是这样,越是分外渴求更多更近的触碰。
……
好在还能克制住。
他表面漠然地收回手,声调也能稳在一个调上,只是声线哑了些许。
他说:“陶奚时,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陶奚时当然看出来了,他把自己的情绪完完全全地表露出来,对她的“企图”毫不隐瞒,毫不掩饰。
她不动声色,摇摇头,重复一遍,“我走了。”
这次盛林野没有拦她。
她走得很急,脑海里反复响起他的那句话,魔咒似的。
抛开一切不说,她不敢保证他的这份新鲜,期限有多久。
虽然她也不怎么能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新鲜劲是从何而来,为什么而来,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
后来的盛林野也试图解释这份不可名状的喜欢,最终都归结于陶奚时这个人。
因为是她,所以很多无法解释的事,都可以在她身上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