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能出轨。
但当自由恋爱这个大前提并不存在的时候,要求这种婚姻观还合理么?
楚怡不知道,她一直在思考,但她一直找不到一个能完全说服自己的答案。
说不合理,对太子妃残忍;说合理吧,好像又对太子残忍。
说到底,包办婚姻之下,每个人都是受害者;性别不平等中,也没有哪一方是完全的赢家。
楚怡发觉眼前让自己纠结的爱情背后其实是一个更庞大的历史性议题,心情更复杂了。然后她听到太子说:“我不会冷落她。对妻子该尽的责任,我清楚。”
——楚怡稍稍有一瞬的恍悟。
现代婚姻是爱情的结合,而古代婚姻,大约更多都是责任的维系。
他是这个时期意义上的好男人,他就会想好好尽责。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与太子妃相处并不融洽,但始终努力维持。
在感情无法强求的基础上,这似乎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同时,这在他眼里又与追求爱情并不冲突。
但在她眼里……
她就纠结疯了!!!她清楚一切道理,清楚这一切其实都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啊啊啊啊啊!!!
沈晰听到楚怡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脊背便跟着弯了一点儿,看上去黯淡而颓丧。
他便在她背上亲了亲:“我让你为难了?”
楚怡复又嗯了一声。
“别为难,我们随缘。”他胳膊动了动,将她的身子转过来了几分,“缘分是条路,该到眼前的时候总会到眼前的。”
他眼底一片温柔,声音一字字地敲在楚怡心上,敲得她发蒙。
此时此刻,若她在地位上和他没有这么大的差距,若他方才的承诺真的能作为一种保障,她一定就无所顾忌地从了。
她是对他有所动心的,而他显然比她动心得更多一点儿。单是在感情上,目下似乎是她占优势。
奈何在身份上,她劣势得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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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另一片营地里,皇长子已在帐中胸闷气短了好几天。
他那天的话引起了父皇的不满,他感觉到了。这几日,父皇时常召见弟弟们一同围猎,唯独鲜少见他,他不能说父皇这么做不对,因为他那日调侃太子的话确实别有用心。
他只是不服,同样是儿子,在父皇眼里差别就这么大?
太子就这样值得父皇回护?旁人说上几句都不行?
皇长子闷闷不乐,偏这会儿,朝中又给他惹了点事儿。
他去年在户部当过差,恰逢冬日雪灾,赈灾事宜是他督办的。如今,一拨地方官联名参了户部尚书江怀一本,说他克扣赈灾粮款中饱私囊。江怀许是为了自保吧,拖着他一起下了水,说扣下的那些钱款是为讨好他的。
当时,他也确实收了江怀一些礼,江怀托宫人把一个庶出的女儿送到母妃身边去当女官,他也心领神会地笑纳了。这在官场上,其实是司空见惯的走动,但眼下出了这档子事儿,他是有点说不清楚。
可这事还偏在江怀拖他下水之前就被交给了太子,皇长子心里不是滋味,真不想点头哈腰地去这个二弟跟前说好话。
皇长子气不忿儿地在帐中踱着步子,踱上几句就是一声“哼”。
皇长子妃孙氏进来的时候一瞧就知道他在气什么,孙氏悠悠地笑笑,仪态万千地在旁边落了座:“殿下气什么?江侧妃惯是个嘴儿甜的,连殿下都被她哄得五迷三道。让她到太子妃跟前解释解释,这事不就了了?”
“你少在这儿看我的笑话!”皇长子怒然。
孙氏嗤地一笑便不再开口,抿着笑打量他,倒看他还能想出什么主意来。
解释,是一定要解释的。可他一定不愿意向弟弟低头,尤其是这个因为嫡出身份早早就被立了太子的二弟。
果然,二人僵持半晌,皇长子到底败下了阵来:“你去!”
他紧锁着眉头说:“你去,备上一份贺礼见见太子妃。算是贺她平安生子,顺便也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孙氏对他的态度显然不满意,美眸清凌凌地翻了上去。
皇长子一阵气结,后牙好生磨了几下,上前坐到她身边:“算我求你行不行?这事你若不帮,我挨了父皇的训,你面子上就过得去吗?”
“哟,这会儿殿下顾得上我的面子了啊?”孙氏毫不客气地刺了一句,心说江侧妃被你惯得见了我连屈膝福上一福都不肯的时候,我的面子你管了吗?
皇长子噎声,孙氏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些口头官司,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又说:“我去倒是行。但是殿下您说,江怀给你惹了这么个大麻烦,他的宝贝女儿还在咱们府上当着侧妃,合适么?”
“……听你的!都听你的!”皇长子连声服软,孙氏心里舒坦了,也不再多话,站起身就往外去。
皇长子没得到答复,心下一急:“你干什么去?”
“去给太子妃备礼啊。”孙氏语气轻飘,“你放心吧,这事儿我准定给你办好。就是太子妃坐着月子懒得管闲事,我也能给你找着人说话。”
东宫的人嘴巴是严,但太子近来宠着谁一点都不难打听。
——随驾过来的不就两个人么?一个是从前的侧妃,后来落了罪被发落了,目下就算重新得宠估计也比较谨慎。
那就还剩一个人可走。
楚氏。这个人是谁,孙氏心里有数。
从前楚丞相家的千金,兄长楚成刚立功当了东宫官,兄妹两个如今在东宫里也算炙手可热。
搭上这条线,她是乐意的,就算没有江怀她也很想见见这个楚氏。
谁让当下的太子妃是赵氏呢?赵家的规矩在京中的一干贵女里都是出名的,大家私底下悄悄议论,都说他们迂腐。她一点也不觉得赵家教出的女儿能得这些龙子凤孙的欢心,那个脾性能不把自己逼死,大概都很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