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潦草?若没有,徐侧妃便是在强安罪名;若确实潦草,这个茬便也算侧妃找得有道理吧。
第三,巴掌是谁打的最重要。侧妃的身份放在那儿,叫宫人掌掴一个妾侍,规矩上过得去,但她如果自己动手就是另一回事了。上位者要维持住上位者的体面和尊贵,堂堂侧妃不管是什么原因,气急了亲自打人都有失体统。
这些规矩徐侧妃心里也清楚,所以张济才拿这些话一问,徐侧妃自己就虚了。
她也实在没胆子在太子跟前睁眼说瞎话,不得不先认了第一条和第三条,只强撑着解释了一下自己并无心欺负楚氏,只是想着她在太子跟前侍奉规矩应该格外好些,才让她练练如何站着写字。
张济才面无表情地说会转达太子,而后取了楚氏抄的东西便走。只是普通的账目而已,张济才也没什么可避嫌的,路上便自己先翻了一下。
这一翻他就乐了——侧妃您就作吧!楚氏这还字迹潦草?他一个宦官不偏不倚的,都得说写得够规整了。
楚氏也够可以的,站了一天还能写成这样,这是早在提防徐侧妃拿这个找事了。
唉,人啊,就不能瞎挑事。不能找的茬千万别找,不然指不准哪天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徐侧妃这性子瞧着是不像楚氏那么扎眼,可认真来说还不如楚氏呢。楚氏就从来不主动挑事,旁人但凡不惹她她乖巧着呢,只有惹她的人才会被她咬。
毫无意外的,张济才回去回了话,又把账目呈给太子一看,太子就干脆利落地把徐侧妃给发落了:“太子妃抬举她,她却分毫不管体面,既如此,这侧妃她别做了。传旨,徐氏降为良娣,扣三个月的俸禄。”
“殿下。”张济才迟疑了一下,“这是侧妃,又是皇后娘娘封的,您看是不是……”
“直接拿她亲自动手的事回母后。”太子冷声。
张济才一想也对,为上不尊这种事别说东宫里的侧妃了,就是后宫嫔妃做了,但凡皇上想追究,位份都大多要降个一品半级。
床上,楚怡听得爽了。这种仗着自己手里有点权力就为虎作伥的人,就是得有人教她做人!
而且太子还教得有理有据,查得条理清晰,发落得罪名明确。这在楚怡看来比单纯的被人撑腰爽多了,黑吃黑有什么意思?她更喜欢挺直腰杆告诉对方就是你不对!
她心里正美滋滋的,太子碰了下她的肩头:“楚怡。”
“嗯?”楚怡扭脸看他,他平淡地跟她说:“孤给你个位份。”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楚怡哑哑地不再吭气了,沈晰又想想,却莫名地有点想听她的。
他知道她的和云诗处得好。方才在外头看见云诗为她着急的时候,他心下也很欣慰,高兴有人记挂她。
太子沉吟片刻,便又吩咐张济才:“封楚怡为奉仪。”而后转过脸来跟她说,“云诗的位份孤也记着。但她也才册封月余,再晋位未免太快,缓一缓再说。”
楚怡讶然,没有再拒绝,小声地道了句谢。
沈晰点点头,说让她好好歇着,接着便起身要走了。楚怡在头昏脑涨中下意识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殿下,那个……奴婢……”
沈晰扭头看看她,了然道:“孤刚才见到云氏了。知道你疼,一会儿再让医女过来一趟。”
啊,这是个大事!
楚怡骤然松气,浑身一软趴回了床上。
等他走后,她又迟钝的反应过来……她不是想说这个事儿。
她是想委婉地问问,就这么册封了,她是不是得侍寝了……
当然这事也不会太急,至少在她还处于这种起不来床的状态中的时候太子是肯定不会睡她的,不然口味也忒重了。
但如果伤好之后就要面临那一步,她也需要提前做一下心理建设啊!
目前为止在她的三观里,滚床单还是应该是在感情升温到足够水平再水到渠成地滚的,她和太子显然还没到那个水准。太子如果突然而然地要睡她,她真的很担心自己会过不了心理上的坎儿。
要不然……要不然不管怎么样,都先把心理建设做起来再说?
楚怡怔怔地趴在床上琢磨了会儿,觉得也、也行吧……
这话也确实不太好问太子,不管如何委婉,但凡让太子听出了她的意思是“您打算啥时候睡我?”都很尴尬啊!
她伏在枕头上难为情了半天,心里直呼完犊子了,失身近在咫尺!一片黑暗里却忽然晃过他扑哧笑出声的样子,一下子脸上更烫了。
在医女再度赶往前宅,给方才的妾侍楚氏、现在的楚奉仪止疼的时候,太子妃听说了徐侧妃被降为良娣的事情。
白蕊是当做个喜事跟她说的,因为徐侧妃打从得宠之后就对她不太恭敬,她也一直不太待见徐侧妃。白蕊说得眉飞色舞,道侧妃一直明里暗里地争风吃醋,可算碰着硬茬了,真是老天有眼!
赵瑾月却高兴不起来,反倒心里头一阵阵发怵。
她怔怔地坐着,白蕊说完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了反应:“侧妃就那么个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说……殿下怎么就今儿个把她罚了呢?”
白蕊愣了愣,道:“她今儿个磋磨楚氏,打了楚氏二十板子,还亲自动了手呀!”
亲自动了手是个大事,宫里有身份的人是不该做出这样的事了。诚然这种事不追究便也可以抬抬手过去,但太子殿下追究了,也没什么问题呀?
但赵瑾月觉得不是那样,她觉得太子这是给她脸色看呢,怪她又会错了意。
若不然,怎的偏偏她刚举荐了侧妃,太子就抓住错处把人发落了呢?
可她又想不出自己昨天究竟哪里会错了意。舒妃那样说了,除了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呢,太子怎么就生气了呢?
赵瑾月心里怵得慌又恼得紧,恼自己太笨,无论怎样都合不了太子的心思。
白蕊被她的神色弄得不敢吭声,在旁边瞧了瞧,稍稍猜出了一点自家主子的意思。
白蕊便劝说:“您宽心吧,依奴婢瞧着,殿下就是因为徐良娣有错才罚了她,跟旁人都不相干。殿下还是念着您的,若不然等一会儿殿下来用晚膳的时候,您亲自问问他!”
赵瑾月摇了摇头。
她觉得神思倦怠,不想再应付这些事了。和太子说话的时候她总是小心翼翼,一刻也不敢放松,随着孩子月份渐大,这种相处令她越来越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