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
朱唇勾起,苏月心从袖口里掏出个物什丢到桌子上“你可还记得这个?”
是一个骰子。
左凛皱眉,把心里头得记忆反复的琢磨了个遍也想不透是什么,最后只好沉着脸道“我不知。”
轻轻一笑,苏月心道“我知道你不知。这是我第一次送给你礼物之时,你丢到地上的。说是不喜欢。但是你知道,这里头,装着什么吗?”
连记忆都没有的东西,他又怎么能知道装着什么?左凛沉着脸,伸手拿过骰子在手里头晃了晃,能听见细碎的声音,却还是没有什么头绪。苏月心略带嘲讽的弯弯嘴角,伸手又给拿了回来。
“是红豆。”
左凛一怔,听她轻声道“我从小喜欢你的心思,很久以前,就已经告诉你了。”
虽然不知道这红豆是什么意思,但莫名的愧疚感人泉水般涌出,左凛此时也有些嫌弃自己的笨嘴,只道“现在我知道了,以前我不知道。”
他现在明白了,可以对她好了。
“是吗?以前你不知道?”苏月心可笑的看着他“你是怎么说出这句话来的?你不听着别扭么?”
“我别扭什么?”左凛皱眉,逞强道“我从来就没有说过喜欢你,是你故意设计嫁给我,你今天走的路,难不成不都是你自己找的么?”
此话一出,左凛就后悔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气闷的一口酒闷下,想解释点什么,最后颓然的叹了口气。
不过月心也没吭声,余光盯着他空荡荡的酒杯,抿唇笑了笑。
“是啊,是我,今日走到这个地步,也是我自己找的。”噙着笑,苏月心看着手里头的骰子,伸手就将他丢进了炭盆里。左凛一愣,欲起身去拿回来,呼吸忽地一滞,僵硬在椅子上不动了。
苏月心坐在对面悠闲的看着,看左凛的脸色一点点涌上痛苦,看着自己的眸子里头皆是错愕,她嘴角虽然勾着,却是一点都不高兴的。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能吃的。”抿了口酒,苏月心神色淡淡“若是重来一次,我宁愿削发为尼,也不愿意同你再牵扯到一点儿纠葛。”
左凛一震,张了张嘴,却被全身一阵阵的疼给压了回去,如撕裂般的痛楚贯穿全身,他脑中一片片的空白,却不至于昏迷了过去。
“你...下毒...”
“很疼,是吗?”苏月心起身坐到了他身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应该好好体验体验,当初我的心有多疼,就跟你现在的痛感一样。可还受得住?”
他额角渗出冷汗,身子僵直了不能动,他能嗅到她身上的香味,那种属于她特别的异香,可能感觉到她靠在自己肩膀的重量。可是稍微一动,疼痛就如潮水上涌扑遍他的全身,叫他只能喘着粗气强忍,半分都不敢动。
毒药,他已经将苏月心所有的蛊毒都丢掉了,她却还是有办法想要杀了自己。
勉强扯了扯嘴角,左凛咬牙道“你要杀了我么?”
心中一痛,苏月心从袖口里掏出两张纸来,又去一侧取出了印泥,左凛呼吸一滞,脑中一片空白。等他缓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被苏月心捏在手里头,准备取手印了。
“不行!”卯足了力气,他大喝一声要往出抽回手,苏月心冷静地看着他:“为何?”
“你已经是我的妻……”
“妻?呵,太可笑了。”苏月心摇摇头,红着眼眶看着左凛“我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成了你的妻子。你还要我顶着这个头衔么?你不恶心,我都觉着恶心!”
左凛皱眉,鬓边的汗滑过脸颊“我会……对你好。”
苏月心一愣,讥诮的问他“谁稀罕你的好?”
疼痛蔓延到四肢,左凛皱着眉头好生缓了缓,才看清眼前人的脸。
苏月心眸子对上他的,从鄙夷化成清冽,淡淡道“只要你在这上头盖上手印,就结束了。”
左凛大震,反手将苏月心的手腕抓住,眼里情绪翻涌:“不可能!”
他不可能放手,他又怎么能放手?
“那也由不得你了。”展颜一笑,她露出了近半月来的笑颜,一根根的掰开他的的手指,摸上印泥,左凛卯足了劲想反抗,却被这痛楚弄得半分力气都使不上。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一滴水砸在工整的柳体上,染开了一小块墨色。
左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被白净的手捏在手里头,他恍惚的想起来,这是他与苏月心,第一次牵手。等一抹红色印在上头,他眼前一黑,险些没有晕厥过去,苏月心在一旁抹着眼泪笑,将其中一张折叠好放在他的衣襟里。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就此别过吧,左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