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兮皱眉,侧头看了看外面,伸手不情不愿的脱衣服。从小袄脱到里衣,外头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纤手一手捏着扣子,一点点的将衣服脱了下来,赤红色的芙蓉肚兜裹着娇躯,在这有些冷的室内微微起了一层颤栗。
张氏捣了捣自己手里头的脂泥“都脱掉。”
凝兮抿唇“太后想要做什么?”
她不大像脱这衣服,总觉着脱掉之后会有什么事情似得。
张氏眉头一立,不容争辩:“让你脱你就脱,怎么就那么多的话?”
凝兮抿唇,一手去抽脖颈上的丝带,可以放慢了动作,目光不经意得放到了窗户上。
杜嬷嬷轻车熟路的进了后门,本来以为殿外定然是一片重兵把守,可是她放眼细瞧,只有一盏烛火微弱的立在外头,却看不见任何把守的人。
是他们都去休息了么?
杜嬷嬷皱眉,心里头打了个醒,小心翼翼的朝着偏殿的窗边走过去,路过一堆叠加着的侍卫,她浑然不觉,慢慢的靠近了窗边。
瓦砾之上,几个人匍匐在上方,眼见那个杜嬷嬷跟做贼一样的贴上了屋檐,一人冷笑,伸手掏出了火折子。
“看来不用请她,她自动送上门来了。”
殿内,凝兮一手将自己的肚兜扯开,dong体便暴露在空气里,张氏沾了脂泥举起手中的笔,目光便落在了她的xiong间。
烛火通明,殿内亮如白昼,少女的肌肤透着姣好的光泽,干净得一点瑕疵都没有。
心口一沉,张氏慢慢的朝后退了几步,将胭脂泥放到了一旁:“你先将衣服穿上吧。”
凝兮蹙眉,既然脱了也不大着急穿了,慢条斯理的将肚兜系上,脸上噙着笑“皇祖母,不用那个胭脂了么?”
张氏转身,背影看起来有些阴沉,也没有回头看她“你觉着那胭脂是做什么用的?”
凝兮暗觉不对,直接略过里衣套上了中衣,神情稍凝:"滟歌不知。"
“恩,你的确不知。”摘下护甲,张氏从抽屉里拿了一把精致的刀子藏在衣袖里,转身走到凝兮面前:“滟歌,你知道哀家为什么不喜欢你么?”
凝兮下意识的想退,却还是规矩的站在原地等着张氏靠近:“滟歌不知。”
明黄色的袖子突一晃,颈间紧随一凉,凝兮被迫抬头承着这匕首传来的寒意,张氏捏着匕首冷笑道:
“苏滟歌xiong中长了一颗痣,从小就有人看过,说这颗痣极为不好,说是有了这颗痣的人‘狼心狗肺’,所以哀家从来就没有待见过你。”
刺痛从颈间传来,凝兮心口随之冷了。张氏架着匕首横在她颈上,目光寒如冰刀。
“而你,为何没有那颗痣?”
倒抽一口冷气,凝兮看着她不语,可是片刻后,等张氏细细看着,看她微微斜挑的眉眼,又仔细回忆了几番苏滟歌曾经的相貌,面色忽地大变
“你!难不成你是靳凝兮?!”
凝兮挑眉,扬唇笑道:“皇祖母在说什么?”
“少给哀家装蒜!”张氏瞪圆了眼睛,拿着匕首的手也有些哆嗦“怪不得的,怪不得万俟笙那个男人对你明里暗里的照顾,怪不得你这般不愿意嫁给摄政王!你竟然是靳凝兮!”
偷听墙角的杜嬷嬷骇然,忙往后退了几步,却撞上一堵墙。她浑身一激灵,还未等身后的人是谁还没看清,便有人强硬的捂住了她的口鼻。
凝兮听见此言哭笑不得“就算我是真的苏滟歌,也不可能嫁给摄政王啊。”
张氏错愕,浑身抖了抖“你承认了。”
凝兮好笑的眨了眨眼睛,忽地抬手一捏,将张氏的手腕顶起,她仰头躲过刀锋,反手就将张氏擒在了怀里,左手用力一掰,匕首直接换到她的手里,重新架到了张氏的颈上。
“别动。”
张氏大惊,匕首换了个人简直就是眨眼之间“靳凝兮,你竟然会武?”
不是说那个女人是个花瓶么!
“我不会武功,可是对付你,我还是有点儿把握的。”凝兮俏皮的眨眼道:
“太后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本来今日之事我无意牵连于你,可是你现在知道了这种不该知道的秘密,你觉着我是留你还是不留?”
张氏抖了抖,头顶的珠翠叮当作响“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凝兮挑眉,偏过头看向侧殿走来的人,黑色的皁靴一步一步的走近,掀开帘子,男人熟悉的眉眼便露了出来,身着朴素宫装,从容地走到太后对面,面上笑得儒雅,却掩不了那一层邪气。
“好久不见了,太后。”
张氏惊恐的张嘴,哆哆嗦嗦的指向来人,忽然有寒风顺着窗户吹起,光风从窗边翻身进来,替上凝兮的位置,凝兮转了转手腕,便站在了来人的身侧,浅笑着同他一起欣赏张氏青白的神情。
“万俟笙!?”好半刻之后,太后的声音尖锐得几乎破了音“你还活着?!”
未语先含三分笑,万俟笙微微颔首,声音低醇入耳,却如细刀般刮起了张氏的颤栗:
“承蒙太后关怀,本师,还活着。”